□长 秋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与杭州之间，有一个周庄。周庄是个小镇，四周环水，镇为泽国，咫尺往还，皆须舟楫。古老的建筑，淳朴的民风，水天一色，莺飞草长，江南水乡的独特风韵，扑面逼人的无穷魅力，美丽的景象，天然浑成。还有那充满传奇色彩的历史人物，更给这座江南小镇平添了几分靓色，叶楚伧便是一位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叶楚伧，名宗源，号卓书，1887年生于周庄。著文时所用笔名有叶叶、湘君、楚伧等，然笃爱“楚伧”尤深，后来竟专以为名，宗源、卓书反倒少为人知了。又因其父字凤巢，作文时便自号小凤，楚伧、小凤名虽异，实则为同一人也。

　　少年叶楚伧发蒙时，初从小镇前清秀才诸福坤习文，继随乡贤举人陶惟坻学诗，后来考入苏州高等学堂负笈新学。时值清末，政治腐败，外患日亟，忧愤国事之情，在叶楚伧心中油然萌生。他参加南社、国学商兑社、鸥社、春音社，“操南音不忘本”，志在倡导民族气节。他参加同盟会，从事革命活动，响应孙中山先生之革命主张，乃著名诗人兼政治活动家。

　　辛亥革命爆发，叶楚伧投笔从戎，入粤军担任参谋长，随师北上。南京光复后，转赴上海，与于右任、邵力子等人创办《民报》、历主《民主报》、《中华新报》、《大风报》、《太平洋报》、《民国日报》笔政。还兼任过复旦大学教授，因名气大噪，后历任江苏省建设厅长、江苏省主席、国民政府中央宣传部部长等职。

　　身为国民党元老，仕途坦荡的叶楚伧，为官完全无官架子，生活素来简朴。抗战时家里有部小轿车，从南京开到重庆，八年没换过。属下给他从香港弄来一台新型小轿车，一切手续都办理停当，他就是不批准，依然坐那辆破旧老爷车。1942年，叶因病入重庆中央医院动手术，病刚治愈，立即出院，常居重庆城内的国民大会选举事务所楼上的破屋里，衣食住行，朴实之极，一副穷书生气。

　　有“江南才子”美名的叶楚伧，才华横溢，著作等身，诗歌、小说、散文、评论、考证均是大获丰收，在文坛上享有盛誉。因他身体魁梧，有幽燕侠气，恰如他的名字，为文却很是秀丽轻逸，仿佛出自淑媛女子之手。故而有人笑曰：“以貌求之，不愧楚伧；以文求之，不愧小凤”。有人还叹谓：“楚伧于诗为中盛唐，于文为《战国策》、《韩非子》、《淮南子》，于小说则时时近施耐庵”。

　　南社耆宿，文坛骁将，报界精英之叶楚伧，为官清贫，生活朴素，但他仍有两大嗜好，一曰：酒癖；一曰：烟癖。相依相随，终身不离。借烈酒以烧胸中块垒，每逢友朋兴之所至连浮大白，非喝它个杯空壶尽才罢休。

　　嗜酒，嗜酒如命，给他带来了麻烦。据传，叶曾表示有三件公事要对蒋介石“请示”，等会见时忽又忘了何事，如是三遭，无法履行现职，只好请求辞职休养。也有人说：柳亚子给叶楚伧的信中，对国民党倒行逆施之举深表不满。岂料，酒醉后叶公开了这封信内容，引来朱家骅发难，提议要开除柳亚子的国民党党籍。事后，叶楚伧内愧难当，顺势便辞去了高官之职。

　　嗜酒给叶楚伧带来了麻烦，嗜烟更是残害了他的一生。他著文时常常是一边写文，一边饮酒、抽烟，而后文思潮涌，有若神助。1946年2月15日，叶楚伧在上海病逝，终年刚满六十。据云：起因是酒毒攻心，烟熏过度，患的是粟粒性肺结核，因右肺化脓，不治身亡的。

　　在官场腐败，政府朽枯之际，失却了早年锐气的叶楚伧，借烟酒消块垒仍能保持文人气节，总算是还有一丝清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