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念群

　　若干年过去，可以是个午睡后惺忪的下午，总之在某个明亮的未来时光里，一只壁虎从我的心房缓缓爬出，让我突然沉浸在一段挥之不去的隐痛中。说这话的前提是，若干年前，我曾经被一部电影打动，这部电影有一个浑厚而充满想象的名字《红河》。

　　数学上有个好东西叫做黄金切割，《红河》也有个黄金切割的点，让我从庸乱的西南边陲苏醒过来，这个镜头是这样讲述的：阿桃看着眼前的山珍海味突然有了上厕所欲望，然后在一个暧昧的俯拍镜头里，我们看到蹲坐在马桶上的阿桃，少女嘘嘘的声响分明，但不刺耳，当你的视觉和耳朵接近幻想的歧途时，阿桃的视线引导你的视线落到墙上的一只壁虎身上，肥笨的壁虎扭动着它可爱的肉体，向上爬升，消失在高处的窗台，完成了它的“越狱”。小壁虎虽然是个胖子，却是个好演员，导演借用壁虎的“越狱”推进了故事的升华。壁虎之后，阿桃不再是那个阿桃、张家辉也不再是那个街边“卖唱”的小混混，李修贤也不再是那个阔绰的土老板。

　　谁说只有干净的人才有高尚的心灵，由贫穷与肉欲两大符号构成的小混混也可以在不断重复的“爸爸”呼唤声中一步步苏醒，最终成为纯美心灵的守护神，其实从《证人》开始，张家辉的深层的能量得以爆发，《红河》之后，香港影坛实力派后继有人；记忆中的李修贤时代连周星驰都还是个屁颠屁颠的小弟弟，多年之后周星驰已是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影坛“爷”辈，歇菜多年的李修贤却以匪夷所思的沙巴形态出现，从悲痛的枪声里，我们感受到这位昔日老大哥归来的姿态是如此的真诚；风尘边沿的阿水已经无法让我尤忆当年，她的解释整整迟到了一年，原来沙巴不过是要收养阿桃做女儿，这令张家辉这个刚刚升华的灵魂守护神又变成了多个人物命运的罪人。

　　想当年，我们还停留在有没有故事会不会讲故事来恒定一个电影是不是好电影，回想起来真是一段可笑的岁月，现在我们终于可以不必为此发愁了，真正深刻的人早已不再为故事作难，章家瑞所思考的更多是电影里章式的符号语言，比如一只笨拙的壁虎，比如一个青涩的槟榔，比如时常可能遭遇并阻碍我们心灵交通的火车路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