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大师艾丽斯-柯川：从一个伟人到另一个伟人

　　怀念

　　尽管在本文截稿前，著名音乐网站allmusic还没有贴出美国爵士乐竖琴演奏大师AliceColtrane(艾丽斯·柯川)去世的时间，但这位曾经统领了后自由爵士时代的女中豪杰本月12日病故的消息已经在这几天迅速传遍了爵士乐界，包括中国的爵士乐迷。2月13日，一张关于她的名为《SacredLanguageofAscension》的唱片即将出版。而4月1日，她本计划与另三位爵士艺人CharlieHaden、RoyHaynes、RaviColtrane一起在伦敦babikancentre举行音乐会。

　　这位活了六十九岁的女艺人是著名的爵士钢琴家和作曲家，但她最著名的一个称号是:

　　她是JohnColtrane的妻子。

　　做一位伟人的妻子，她自然也会受到万人的敬慕。一个人在头顶盛大光环的时候，有很多微妙的东西也会同样围绕着他(她)。AliceColtrane成为JohnColtrane妻子的时间只有两年，但在某种世俗的眼光里，她做一名“著名的遗孀”却要长达四十年。在这世俗的四十年里，AliceColtrane从一名伟人的家属变成了另一名伟人，同时也成为了一个真正独立的人。1967年2月底，JohnColtrane开始录制他的最后一张专辑《星空》，两周后，AliceColtrane开始录制她的第一张专辑《隐居三重奏》。同年7月，JohnColtrane这块爵士乐巨石轰然倒下。爵士乐的一根黄金分割线从此断裂。JohnColtrane留给AliceColtrane一个还差一个月才两岁的儿子。六个月后，AliceColtrane发表了第一张个人专辑《隐居三重奏》。AliceColtrane的果断和从容震惊了爵士乐界。她开始录制这张专辑的时候，正是JohnColtrane肝癌病重的最后四个月。AliceColtrane既要护理丈夫，又要忙于自己专辑的录制。她在那个时候已知道命运就要发生倾斜了。不知在多少个深夜里，她一次次从噩梦中醒来后提醒自己，必须尽快学会独自去挑起一个巨大的担子。而精神的担子远远重于生活的担子。从1968年到1978年，她共出版了十二张专集。与丈夫生前的六十六张专辑比，AliceColtrane谈不上高产。而在之后的二十六年里，她几乎退出了唱片界，把全部心血投注在了她和丈夫的儿子RaviColtrane身上。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她几乎没有告诉儿子他有一个爵士乐巨人的爸爸。直到RaviColtrane也开始练萨克斯演奏被同学质疑“你的姓怎么跟JohnColtrane一样”时，一个六十年代的传世之谜才解开。AliceColtrane不想让儿子觉得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她更不想让RaviColtrane过早地肩负巨人之后的重大压力。直到RaviColtrane也出版了三张个人专辑后，2004年，她重新开始录制专辑。这居然是一个母子联手的时代。

　　忽而想起，就在AliceColtrane病逝的第二天，我和一个朋友去本地的一个著名唱片跳蚤市场(这个朋友去年还在这个市场买到了AliceColtrane生前录制的最后一张专辑《TranslinearLight》)给老板们拜年，我还买了一张JohnColtrane录制于1957年的专辑。现在看来那一切已经是一种暗示。对于刚刚入门的爵士乐迷来说，AliceColtrane可能比JohnColtrane更具穿越时空的自由感，她那种脱离爵士乐固定编制甚至也脱离音乐家正常思考的即兴狂放式演奏法，在当今的新一代艺人中，是绝无复制的了。那恒久不绝的管风琴独自狂奔，不正是一首向着太空越升越高的宗教赞美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