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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狼专访:我只是在扮演一个叫“老狼”的角色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5月10日16:48  南都周刊
老狼专访:我只是在扮演一个叫“老狼”的角色

《恋恋风尘》(1995年)歌词内页。

  尽管老狼认为“校园民谣”对于他本身来说,更多时候只是一个标签,但他无疑已经永远地和这个标签联系在一起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同桌的你》因为一场意外的大学生毕业晚会而瞬间红遍全国。著名小资作家安妮宝贝多年后曾气愤地说,老狼最好听的歌根本不是《同桌的你》,而是《青春无悔》。但无论是《同桌的你》还是《青春无悔》,老狼都以迥异于当时流行音乐充满商业味道的歌词和配曲,和低沉沧桑的诗情演绎,迅速攫取了当时年青一代的心。

  老狼的第三张专辑是2007年2月初发行的,距离他最火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十年里,他没有唱歌,但现在听来,他仍旧和当年一样,喃喃唱着对逝去的事物的感怀。也许这就是老狼的音乐宿命。时光溜走了,老狼依然在这儿。唯有旧日子带给我们幸福。

  1 当年

  那时候唱歌,都是青春荷尔蒙啊

  南都周刊(以下简称“南”)这么多年,才出过三张个人专辑,你的生活来源主要靠什么呢?

  老狼:你想我唱歌的,我挣钱怎么也比上班族要来得容易啊,我明星啊(笑)。我唱一次,估计也够上班族一年挣的了。但我当然也不到处走穴,我最怕的是在走穴的时候飞机失事,自己一辈子就毁在这上面了(笑)。

  南:今年2月份出的新专辑,你说特别有当年那个劲,当年哪个劲儿?

  老狼:这次我唱《北京的冬天》,刚开始是个Demo状态的时候,我自己刻成CD听,很激动。还有唱《想把我唱给你听》,我一想到10多年过去了,就很感慨。因为当年第一次录男女对唱是和叶蓓,现在和另外一个女孩,年纪很小,岁月带给一个人的东西她不懂,我很难让她体会那种沧桑感,因为她还处在很懵懂的年纪。这种经历和年纪的差距,让人很伤感,我觉得心情回不到那个状态了。

  南:哪种状态?

  老狼:小时候喜欢去冬天的北海玩,看他们滑冰,我特希望自己也像他们一样,手里牵一姑娘,滑得特溜。那时候快乐来得很简单——我小时候,还有我开始搞音乐的年代。

  南:什么时候开始接触流行音乐的?

  老狼:中学时候。学校办了吉他班,我喜欢唱歌,就报名了。抄了刘文正、罗大佑的歌,那时候唱歌受姑娘关注,出风头,都是青春荷尔蒙啊。我记得高考那年,同学都在复习功课,就我还抱个吉他唱歌。

  我妈是搞音乐的,当时我们家住广播艺术团的宿舍,周围很多搞音乐的,像殷秀梅啊,孙国庆啊。我小时候最深的印象就是看他在走廊里唱歌,觉得倍儿帅,我走上音乐的“不归路”可能就是受了这种影响。

  南:真正搞音乐是什么时候?

  老狼:大学时候。1990年,我和高晓松开始组乐队,当时我也不太会弹吉他,没好好练。和我同时学的别人,都弹得很好,我只会一点,但就立即拿出去臭显。当年从我家窗口能看见一个女生家的窗口,我就在窗口显摆。当年我还写诗,崇尚文艺青年的生活,办杂志——狗子(编者注:北京作家)办的那个杂志传到我们学校,还被我妈拿到学校去告状,说是黄色小说。我还记得狗子那小说的女主人公,叫刘云。

  南:那时候也是碴歌的年代吧?

  老狼:碴歌的事大部分在中学时代,大学时候也碴过,但没那个年代那么激烈,在天安门广场还碴过呢!1989年夏天我正大三,5月底,在天安门广场,有一天,剩下的人不多了,几个帐篷全变成了夏令营,还打擂台呢。比比哪里人多,哪里歌声嘹亮,晚上只听到每个帐篷里都传出了吉他声和歌声。

  2 当红

  “老狼”是我和高晓松一起创造出来的形象

  南:在别人看来,你和高晓松是分不开的。

  老狼:是啊。那时候的音乐创作,都是高晓松。我的音乐之路上,最重要的也是高晓松,没有他就没有今天我这人。而且“老狼”是我俩一起创造出来的形象,在人们心中,他是个伤感的、唯美的人,但实际上我并不是这样。

  我和高晓松一起玩了很长时间,也创作了很多东西。毕业后,我工作了两年。1993年底,他拉我录《同桌的你》,然后在1995年大学生毕业晚会上我唱了这首歌,一下子火了,红遍全国。然后我才开始做唱片歌手。

  南:同时代还出了很多歌星?

  老狼:1994年在中国流行音乐是个小高潮,当时一下子冒出了十几位歌手。郑钧林依轮、高峰、孙悦、戴娆等等出了一大堆。而且大家都感觉特别新鲜和好奇,比如在排行帮争夺排名啊,在颁奖礼争夺地位啊,都很好玩。那时候排行榜也是刚开始有,不多,好像只有广州、北京、南京、上海有。那时候很开心,因为老在一起演出,一下子认识一大帮人。

  南:校园风潮起来后,你感觉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不一样了?

  老狼:当时心里觉得特别牛,一下火了,有点不可一世的感觉,更想唱歌,更想出风头。后来有那么一段走穴的生活,记得突然有一天从台上下来,我闪过一个问题,这是我要的生活吗?这么一问,就颓了。于是跟这行的交往也慢慢少了。后来我想我在扮演一个角色——老狼的角色。

  南:你怎么看同时代的歌手?

  老狼:我觉得他们每人都挺棒的,我经常和他们一起演出,他们唱得好的时候,我会觉得真不错!高枫的《大中国》我并不是很喜欢,但他才华横溢能写出各种风格的作品,还是很了不起的。还有林依轮,他一站台上就把气氛调节得特别好。我从来没觉得他们俗,好像大家看起来我不是那种很商业的歌手,但我也从来没觉得自己牛。《老鼠爱大米》也有它自己存在的道理,即使有人讨厌,它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判断,而变得有价值或没价值。

  南:当时的高校、大学生是什么样子?你和他们有过更多接触吗?

  老狼:那个年代高校特别狂热,我们随便去一所学校,往台上一站,还没出声,下面的气氛就到了顶点。我没跟大学生有过多接触,那时候也不会像现在,一去公司就发现有很多歌迷来信。

  南:你的音乐是和情怀分不开的?

  老狼:当时我感觉自己很纯洁,可能那种情感也很纯洁,我唱歌的时候会想象一些美好的感情故事,会回忆一些画面,并通过那种故事来感动自己,再通过感动把歌唱好。比如《恋恋风尘》,那感觉就像在下雨的胡同里撑一把伞,对面走来一姑娘。

  南:当时的思想状况呢?看什么书或电影?

  老狼:当时看的书是国外的多。过了三十岁我反而开始喜欢中国的书。特别影响我的是《在路上》,那种自由的精神生活状态,当时看到了,深受影响。电影呢,当时看的是《37.2》、《美国往事》、《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还有《碧海晴天》、《新桥恋人》等,是残酷青春浪漫主义。

  3 当下

  我从来不想一杆大旗扛到底

  南:进入90年代后期,民谣风潮低落了,你当时的感觉是什么?在做什么?

  老狼:我才不在乎呢,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在混日子,走穴,挣小钱。

  南:后来你又出了第二张专辑?

  老狼:对,就是《晴朗》。当时觉得想干点什么,就又出了一张。感觉自己又被重新记起来一回。

  南:做这张专辑时,“校园民谣”在你心里有什么变化吗?

  老狼:校园民谣是当年的概念,是一个标签,这么多年,我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个东西,也不想一杆大旗扛到底。我觉得也就是我们作品里呈现出来的那种与商业歌曲不同的气质,感染了不少人,不至于一直扛着这个。校园民谣走来的一批人,像我、高晓松、黑楠等,都有那种气质,但现在来说,他们也不会写“我爱你祖国”或“老鼠爱大米”。

  南:你会一直“校园民谣”下去吗?对现在的中国民谣状况你觉得如何?

  老狼:我没有民谣的概念,也没有刻意地在乎是不是校园民谣。我后来听的万晓利、鲍伯·迪伦,他们包括很多政治啊生活啊等很多元素在里面。我们只不过是里面很小的一部分。直白的叙述是校园民谣,但并不代表所有的民谣。只要有歌有人有音乐,就会有民谣。

  南:回望10多年历史,中国的民谣似乎没有别的高潮?而且也不像台湾的“民谣”一脉一直不衰?

  老狼:大陆的民谣不弱啊。像万晓利、小河、小娟等等,他们的民谣做得多棒啊。如果说他们没有更多进入公众视野,那就是多方面原因了,比如公众的浮躁心态体会不到民谣的美感等等。

  南:平时听自己以前的作品吗?

  老狼:我从来不听自己的作品,为什么听自己的啊,有那么多可以听。有时候看电视,发现某个电视台在播自己,我就立即换台。

  南:现在听什么音乐?

  老狼:最近听的是马木尔,他唱的是哈萨克民谣,我觉得特牛。国外的音乐,现在更喜欢听TomWaits那样的。

  结束语

  永远的偶像

  见到老狼的时候才觉得,他跟这么多年来在歌迷心中根深蒂固的形象完全风马牛不相及——不沉闷不矫情,爱玩,爱开北京人经常开的“扯皮”玩笑,丝毫没有在歌中给人的伤感形象,终于理解了他所说的“‘老狼’是我和高晓松一起创造出来的形象”,也理解了他所说的这么多年其实他一直在扮演老狼。

  但老狼不是谁都能扮演的。这个原名为王阳的人虽然不热烈,但真诚坦荡,看人时眼神永远充满好意,想必爱好旅行的他在面对山川河流一草一木时也是如此。而且,他是那种活明白的人,言谈举止都是大家气象。

  这么多年,年轻人走马观花拥有过很多偶像,但当老狼再度唱起歌谣,当我再度为岁月深处的悲伤仰起问询和感动的脸时,他是永远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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