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认同缝合政治伤口 华语乐颠覆“去中国化”

　　 最新出版的香港《亚洲周刊》刊文《中国风惊艳台湾南洋流行曲中国元素崛起》指出，这是一场从未出现过的“中国风”流行曲浪潮。流行曲不再只是“哥哥妹妹”的情歌，而是流动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中华文化浪潮。在台湾、东南亚的流行曲歌词中，“全世界都讲中国话，孔夫子的话越来越国际化”；曹操、华陀和老子穿插出现，台湾的S.H.E(听歌)、周杰伦，新加坡的林俊杰(听歌,blog)等以中国文化及历史元素呈现的流行歌曲，专辑销量在数百万张以上，颠覆了台湾当局“去中国化”政策。

　　以下是该文主要内容：

　　这是一场从未出现过的“中国风”流行曲浪潮，流行曲不再只是“哥哥妹妹”的情歌，而是流动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中华文化浪潮。在台湾、东南亚的流行曲歌词中，“孔夫子的话越来越国际化，全世界都讲中国话，我们说的话，让世界都认真听话”。“曹魏枭雄”、“曹操”，还有“华陀”、“老子”和“孔子”，穿插出现，在台湾的S.H.E、周杰伦、吴克群(听歌,blog)，在新加坡的林俊杰等以中国文化及历史元素呈现的流行歌曲，成为乐坛天之骄子，流行榜上展现长虹，专辑销量在数百万张以上。

　　非常吊诡的是，这股风潮恰恰出现在台湾“去中国化”之际。那些“中国风”的流行曲，从台湾到东南亚，再像环回音效一样转回大陆，激起中华文化的回响，也引起全球华人社会的共鸣。

　　中国元素风靡华语乐坛

　　台湾偶像歌手S.H.E组成从今年5月推出《中国话》歌曲至今，由于歌词包括“全世界都在学中国话，好聪明的中国人，好优美的中国话”而在台湾岛内引起争议，话题延烧全球网络，许多网友上“YouTube”和“优仕网”分享这歌，表达不同看法。

　　另一位台湾歌手周杰伦的《乱舞春秋》：“曹魏枭雄在／蜀汉多人才／东吴将士怪七星连环败／诸葛亮的天命不来／这些书都有记载／不是我在乱掰……”就复活了约一千八百年前的“三国”战场上马蹄声带来的万马千军气势。《乱舞春秋》风靡歌迷，吸引许多青春世代探索古代那场争战。这首歌是周杰伦《七里香》专辑大卖原因之一，全亚洲已销售三百万张，还在持续。

　　“枭雄”曹操也同时出现在新加坡偶像歌手林俊杰的歌曲里。林俊杰以摇滚中国风演唱：“东汉末年分三国／烽火连天不休／儿女情长被乱世左右／谁来煮酒／尔虞我诈是三国／说不清对与错……”林俊杰的《曹操》专辑大卖，全亚洲销售二百万张之后，还在热卖中。如果在搜寻网络上打上“林俊杰┼曹操”，就会有三百零四万四千八百多个有关林俊杰演唱“曹操”而衍生出来的条目。许多网友从这首歌开始进入三国时代，运用科技，钻研歌曲背后的故事。

　　在中国风歌曲流行的同时，今年夏天的一项调查指出：“全球音乐欣赏品味出现改变，亚洲的流行乐迷开始将西洋音乐从MP3与CD随身听中移除，改听亚洲艺人的作品。”这项由香港的“思纬市场信息公司”所做的调查指出，一度在亚洲地区相当受欢迎的西洋流行、摇滚与饶舌乐热度开始退烧，取而代之的是中文、韩文与泰文等类型的流行乐。

　　《曹操》由台湾著名作词人林秋离填词，林俊杰表示：“林秋离老师很了解我，他知道我很喜欢三国历史人物，而且最喜欢曹操。所以，当林老师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就写下了曹操。我用摇滚的曲风包装，主因是：这首歌的历史说的是三国，让我马上想到的是战场厮杀的画面，所以我想用摇滚的冲击力来诠释战争的打斗感。”

　　近年，推出七张华语专辑，被认为是“中国风流行音乐开创始祖”的台湾歌手周杰伦，更在音乐与创意不断创造高峰。最新专辑《依然范特西》全亚洲的销售量突破三百万，收录了周杰伦和台湾作词人方文山(blog)合作的最新中国风作品《菊花台》。

　　周杰伦所属的杰威尔公司表示：“周杰伦出道以来的音乐风格独特之处，就是将西方音乐中的R&B、Rap……等成功的以东方元素呈现，这样的音乐形式甚至让许多音乐人争相效仿，引领了乐坛风潮，他与音乐上的搭档方文山的合作也已形成默契。”

　　杰威尔唱片公司表示：“周杰伦从第二张专辑《范特西》开始到第七张专辑《依然范特西》已经蝉联了台湾以及整个华语乐坛的年度销售冠军，缔造六连霸的骄傲。”

　　台湾东华大学中文系副教授兼数字文化中心主任须文蔚分析：“从来没有一个时代，像现在一样，两岸三地的影视文化对古典文学和历史下这么深的功夫。从电影、电视到唱片，都可以看见、听见中华文化的踪影。”

　　观察近年来新一波的中国风流行歌曲盛行现象，须文蔚说：“政治分裂，但文化认同，这种中国风影视现象缝合了一些撕裂的伤口。在政治撕裂中，流行文化带来安定。”

　　台湾中正大学台湾人文研究中心博士后研究员王震邦表示：“中国风流行歌曲盛行，这是好现象，但也有隐忧。年轻人透过这种文化宣泄感情，一方面是观念结合，一方面是行为实践。过去的历史，当下的实践，他们通过简洁的方法，传达可以共享的心情。这是好现象也乐观有成。如果倒过来看，心情郁结，不知所从，反倒不好。”

　　新生代歌手林俊杰的《曹操》，不仅曲风中国味，就连歌名也很有历史味。林俊杰表示：“我采用西方乐曲的弦乐，以钢琴和电吉他呈现摇滚风，东西乐器合并，打造《曹操》。很多人跟我一样是从漫画和电玩中认识曹操，有人说曹操好，有人说他坏，我却很欣赏曹操的态度，觉得他代表的是一种精神，虽然霸道却很聪明，有想法和魅力。”

　　台湾填词作家林秋离表示：“音乐加入中国风的概念，我认为是一种大环境的市场西移，并不是刻意去营造出来的。这样的音乐概念是有趣的、有新意的，而且也广泛的被华人所接受。”林秋离指出：“要做出能让老、中、青三代的人都可以唱出的歌，就这点来说，林俊杰能做到，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网友听歌学三国史

　　听歌的新世代，思索着歌词里的故事：“为什么林俊杰唱着：谁来煮酒？”好奇的歌迷上网问，立刻有网友回答：“可以参考《三国演义》的二十一回之曹操煮酒论英雄，关公赚城斩车?。”“为什么说，儿女情长被乱世左右？”又有人谈起三国时期英雄美人的爱情故事。一股追索三国故事的风潮，被歌曲带领着，疑问和解答在年轻人之间穿梭。

　　王日升说：“语言声韵使国语流行歌自然呈现中国风，这就好像黑人的Rap、日本演歌一样，很难模仿。我不觉得中国乐器伴奏才是中国风，西洋歌手玛丹娜蝉联七周冠军曲‘TakeaBow’，完全中国调调。新加坡许美静(听歌)《城里的月光》，就是杰出表现词曲，很合华人口味。”

　　但《中国话》这首词在台湾引起争议，甚至有网友WEWE将《中国话》改编为《台湾话》，S.H.E对《中国话》变成政治事件被部分媒体报道是在向大陆当局谄媚觉得很无奈。议论声中，《中国话》和《台湾话》都引起讨论。《中国话》在亚洲各地歌唱排行榜中名列前茅，许多歌迷也因而上网听取《台湾话》，比较两个歌词含意，相互争辩。

　　歌曲中学习中医智能

　　除了语言、三国，明朝名医李时珍的旷世巨作《本草纲目》，也在周杰伦的歌声里重现生命。周杰伦高唱：“如果华陀再世崇洋都被医治／外邦来学汉字／激发我民族意识／马钱子／决明子／苍耳子……”填词人方文山写的《本草纲目》歌词：“让我来调个偏方，专治你媚外的内伤，已扎根千年的汉方，有别人不知道的力量。”歌词里还用了十六种古老的药材名，让年轻人了解中华文化的智慧。

　　更古老深邃的老子《道德经》，则由台湾歌手吴克群以摇滚节奏唱出《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真理在音符里／无为畅快……老子说／要不然换你说／你不懂老子说／世界在老子手中转动。”吴克群表示，《老子说》是一首“很有态度”的歌，也代表着“老子(我)说”的涵义。他指出：“这首歌就是要鼓励年轻人要有自己的样子，做自己的老子。”歌曲才刚推出就名列排行榜前茅。

　　深奥的“老子”哲学，进入了青少年的耳朵。有些学子进而“发现”老子姓李名耳，字聃，他是楚国苦县厉乡曲仁里人，周藏书室的管理人员，着有《道德经》……

　　王震邦进一步分析，但这也是隐忧。因为年轻人“反经典”却又“取之于经典”。他们唱《曹操》、《霍元甲》(blog)、《老子说》……在简化与方便的过程中，他们对真正的经典了解多少？他们在当下处境中，并没有深刻反省，而是在欢愉型态中寻找个人不同的选择和表述而已。

　　台大中文系教授周凤五说，古老的中华文化元素能与现代科技结合，重新展现生命力，未尝不是可喜的事。然而，流行趋势能否造成文化本质的影响，还得视未来歌曲创作的广度与深度。

　　周凤五指出，所谓“采用深具中国古典文化内涵的歌词”，不应只采用若干中国历史名词、古典诗词、传说故事；也不应只是片面的、狭隘的强调民族意识。它必需深入文化的底蕴，探索中华民族真正的精神价值，进而给予真挚而诚恳的重新诠释，才可能撼动整个文化的底层。

　　周凤五强调：“目前流行曲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因此，这一股‘中国风’能否带动整个文化潮流，造成文化本质上的冲击，抑或仅止于一时的商业行为，恐怕还有待进一步的考验。”

　　中国风的流行歌曲带来一股新世代读书风。一个三国时代就有许多歌曲以此为主题，包括：台湾歌手周杰伦的《乱舞春秋》、TANK的《三国恋》、庾澄庆(听歌,blog)的《三国》、香港歌手古巨基(听歌)的《三国无双》……

　　周杰伦在他和填词人方文山合作的歌曲《乱舞春秋》里，以歌声批判历史：“那混乱的年代／朝廷太腐败／人祸惹天灾／东汉王朝在一夕之间崩坏／兴衰九州岛地图被人们切割成三块分开／读三国历史的兴衰／想去瞧个明白……”

　　歌手、作词人在歌中大量吸取古老经典学问，以创意方式书写、演唱。这些融合东方文化、乐器和西方嘻哈、饶舌的歌曲，受到欢迎。歌迷听歌，听到带着大量古老文化的元素，相互讨论，上网查询、讨论歌词的内涵，进而引起一股探索和讨论的旋风。

　　于是，曹操、三国、老子、孔子、孙子兵法、春秋战国、霍元甲、苏三起解……，全在歌声中活了过来。这些历史文化中的人物、时代，在摇滚、嘻哈、饶舌的歌声里，来到网络年代。而中国乐器古筝、胡琴、京剧……“宫商角征羽”五音、绕口令也成为歌曲中的元素。

　　台湾东华大学中文系副教授兼数字文化中心主任须文蔚认为，中国风的流行歌曲有助于年轻人认识对岸陌生的环境。而大陆许多年轻人上网下载台湾综艺节目观赏，他们想了解台湾，也从阅听台湾流行文化中认识台湾。须文蔚说，不过，这股文化现象也会被撕裂的政治波及。例如S.H.E最近唱《中国话》，也在台引起争议。

　　须文蔚指出：“中国风流行歌曲盛行是经济消费市场引起的现象，两岸三地在文化产业上各擅胜场，香港的电影制作、台湾的流行音乐以及大陆的电视制作互有优势。台湾的流行音乐界必须抢攻大陆市场，开始引进大量的中国文化题材。同时，大陆与香港制作的电影或电视剧，也透过与台湾音乐人合作，藉此吸引阅听人消费影视产品。两岸三地的娱乐错综复杂的互动过程，附带产生文化统整的现象。”

　　王震邦认为：“面对这现象，不必大惊小怪，它可能是一阵风，还会有一个筛选试炼过程。”

　　填词人姚谦说，中国风一直存在于流行音乐。例如《何日君再来》、《路边野花不要采》，甚至《情字这条路》，都是泛指中国风。

　　姚谦纵横歌坛二十多年，近年成立工作室，汇集亚洲各国著名歌手、制作人、幕后工作者，最新作品《Yellow》已于6月发表，由大陆新生代歌手李颜龙演唱。歌词中写着：“红的紫的绿的蓝的现在轮到黄色的／该我发声了／虽然这世界／还是那么的吵／呵满天都是天王天后正当道……是黄种人的时代了／Yellow龙的符号……”

　　黄种人年代已来临

　　姚谦说：“我有感亚洲兴起的速度来势又快又猛。黄色在一世纪前是不好的联想：贫穷、封闭、情色、懦弱。但现在Yellow是新思维、新浪潮的符号，所有的亚洲人都是黄种人，特别是现在亚洲年轻人已受到好的教育，对明天充满希望。我用愉快的曲形式让年轻人藉自己喜欢的流行音乐，感受自己的角色并互相鼓励，进而传递一个讯息‘黄种人年代已来临’。”歌手之中，姚谦认为邓丽君(听歌)演唱的中国风歌曲表现得最好。

　　姚谦还记得十年前，受邀为迪斯尼卡通动画《花木兰》写主题曲的中文词，由李玟(听歌)演唱，曲是西方人MatthewWilder写的。姚谦表示，他摹拟了中国风的五声音阶创作，直到现在很多当时听歌看卡通的小朋友都已长大，他们对于婉转优雅的东方审美观都有了初步的美好记忆。

　　资深歌手、跨行担任港都电台节目主持人的王日升表示，我们可能忘了邓丽君唱的《原乡人》、《小城故事》是哪部片子的什么剧情，也可能忘了《一帘幽梦》、《庭院深深》的演员是谁？可是那一首首歌都成了名曲。更饶富趣味的是，这些歌曲完完全全充满如假包换的中国味！在周杰伦唱作俱佳的满城黄金甲(blog)之前，我们还有《东方不败》、《海上花》、《滚滚红尘》、《上海滩》等这么多的中国味超级大曲，遑论台湾布袋戏的中的《相思灯》、《女暴君》等南管风味佳作，也非常中国味吧！ (蓝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