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杰伦炮轰引轩然大波 歌坛谎言还能撑多久(图)

　　原本只是周杰伦(听歌)不服气说的一句话，结果掀起所谓的轩然大波，还被指导致百代台湾董事总经理陈泽杉辞职。

　　周董问心无愧，因为只是说出了真话，揭发乐坛买榜、唱片销量作假的真相。对于这样一个话题，我们也许从来就没有分析清楚过，因为至今也没有一条明路。在面对真相的时候，更多的人选择沉默。

　　有人把这次的口水仗裁定为周董和百代在互炒，好像“炒作”成了演艺圈的主旋律，不得不联想。更多的人则认为，不管是不是炒作，销量是每个歌手、唱片公司都应该正视的问题。虚假繁荣，只能是自欺欺人。

　　是炒作还是真打？我们先来看看这场口水仗的来龙去脉。

　　第一回合

　　周董炮轰蔡依林(听歌,blog)销量灌水，炒作绯闻：

　　我不想号称来号称去，卖多少说多少，我又不是陈泽杉！我和朋友(指Jolin)不会互相攻击，从以前就觉得他(指陈)很有问题！

　　陈泽杉自称周董歌迷，不相信周董会这么说：

　　不敢相信，我是他的忠实头号歌迷，从他出道到现在，一直是我认为最厉害的创作音乐人，我一直很爱他的音乐，尤其是他卖得这么好了，我相信他不会这么说。

　　第二回合

　　周董经纪人杨峻荣表示不玩销量灌水游戏：

　　台湾唱片业已经在萎缩中，希望业界面对真实的销售数字，不要营造好景欺骗消费者，诚实为上而不是打肿脸充胖子。

　　蔡依林力挺老板，对周杰伦的批评很不爽：

　　我不懂为何他(指周董)对小杉的误解那么深。我不习惯指名道姓说人家不好，且扯到我身旁的朋友，感觉很奇怪。

　　第三回合

　　周董再开骂：

　　偶尔放炮感觉还不错，我说的是实话！陈泽杉不是好东西！她把他当朋友，那我也没法，Jolin会跟他再合作，我也觉得奇怪！下次遇到她，会跟她提听到的事情，如果她聪明就会懂。

　　蔡依林怒骂周杰伦：

　　他为人很自大！

　　第四回合

　　周杰伦不再谈陈泽杉：

　　该说的都说了，事情就到此，希望大家不要再继续问了。

　　陈泽杉突然辞职：

　　我入行20多年，旺盛的创意及创造力一直都是我工作中最重要的部分。而我也很幸运地遇到许多优秀的艺人和工作人员，我们曾一同创造出无数我深感骄傲的作品。最近市场中充满了和创意无关的口水战，我十分灰心，我不恋栈我的位子。终于体会何谓“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希望大家还给我一个安静的空间，谢谢大家。

　　某网站在分析这次口水仗时，认为这是一场炒作大战。确实，一切都来得那么有由头。

　　“说是公布销量，实际只是预售量和铺货量，这两组数字与最终唱片销量关系并不大。如果真要以身作则，那就应该在唱片销售热潮退去后再核算公布，不知几个月过后，周杰伦是否还会如此高调地公布专辑的真实销量！如果这一切都是精心安排的话，那么此举不但保住了周杰伦一贯清高的姿态，又完全包含了炒作的几大要素：男大腕、女明星、情爱纠葛、反目成仇，一连串绝顶的花边新闻就此出炉，逗引得记者摩拳擦掌，手段不可谓不高明。”同时指出，陈泽杉的辞职只是将计就计，以炒还炒。陈泽杉在唱片界摸爬滚打已有多年，先后就职的公司有千禧年代、环球唱片、台湾华纳唱片和台湾百代公司。他曾是全台湾唯一一个可以从唱片中抽版税的企划人员，像蔡依林、孙燕姿(听歌)这样的新晋天后，更是他一手挖掘培养的。近一两年来，孙燕姿、蔡依林、张惠妹(听歌,blog)、罗志祥(听歌,blog)、黄立行(听歌,blog)等一线明星纷纷随他转会旗下，百代因此被称为“天后宫”，陈泽杉几乎就是台湾百代的顶梁柱。“作为一个深谙娱乐之道、老谋深算的业内精英，陈泽杉怎么可能因为周杰伦的一句话而崩溃？眼看着自己成了周杰伦炒作的工具，他又怎能甘心？于是他将计就计，接着炒下去。别忘了陈泽杉的十八般武艺，炒作正是其中之一，张惠妹转会费、孙燕姿埃及事件、二J的复杂情感，都是他的杰作。百代旗下歌手此时纷纷站出来表态支持。如此全面而集中的亮相方式，不正是唱片公司梦寐以求的吗？！目前关于陈泽杉的辞职，还仅仅是‘口头表示’‘提交辞呈’。陈泽杉因‘公司的极力挽留’而选择继续工作，恐怕会是最合理的结局。”

　　但是宋柯认为，周杰伦此番说真话，无论意图如何，还是让大家意识到了销量问题，“凡是有实力的人，都看不惯行业内这样的风气，我没有反周杰伦，我也是他的歌迷，周杰伦有这个实力说这些话，在台湾圈子比较小，所以才会指名道姓。”近年来参与音乐制作的乐评人崔恕则感叹：“如果是别人说，并不会引起那么大的声响，周杰伦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让更多人明白销量是怎么回事，也是需要的。”

　　销量为何要造假？

　　如今，王小峰很多时候并不情愿别人称自己为“乐评人”，绝大部分华语唱片他都不听，他说现在没有音乐。周杰伦炮轰销量的口水仗在门户网站头条挂了好几天，他并没有打开来看。因为在他看来，这些报道见怪不怪。

　　“这个行业没有规则，各个方面的系统都严重不足，需要确立规则，我们连一个行业协会都没有，做电影的好歹还有个广电总局呢！国外在这方面是很透明的，但是在中国没有。前人没有给后人提供教训。

　　80年代的时候，不管一盘卡带是卖3万、30万还是300万，都没能给今天提供启发，连一些经验都没有提供。这样一来，到了现在依然从零开始，没有可参照性。现在大家都说假话，对这个行业形成了恶性循环，形成了自欺欺人的工作方式，对这个行业是有很多伤害的。其实这是一个特无聊的话题，一张唱片卖掉几千张和几万张，获得的反响是肯定不一样的，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但是现在这帮人还在玩20年前特弱智的游戏。一帮傻子在玩蒙着眼睛的游戏，还自欺欺人地找到了乐趣，编造有利于自己的谎言。”

　　唱片到底卖了几张，就算外界觉不出来，行内人还是深有体会的。崔恕是这几年比较受认可的一位音乐人。他直言不讳地拿自己给容祖儿(听歌,blog)做的作品来举例子。他给容祖儿写了一首歌，最后根据英皇公司提供的一份报表，只拿到了几百块版税。“这就是唱片业的现状啊！吹嘘销量有多好一点用都没有！不要以为是给一个大牌歌手写，就可以拿到多少钱。都是一样的，因为版税骗不了人。一般来说，都是先预付版税，但是报表最后给出的数据是永远超不过版税的，在无线销售上有突出好成绩的歌曲除外。所以几百块的收益是很正常的现象。”

　　当年，周治平(听歌)因为梁朝伟(听歌)，而多了一个绰号“周奔驰”，据说他写《为情所困》的版税在当时够买一辆奔驰，结果一问他，他开玩笑地说，“何止一辆啊！我给他写的那四首，足够四辆啦！”但是现在，音乐人要靠版税挣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在内地更是没见到音乐人靠卖唱片飞黄腾达的。音乐人收到的版税之低，也从一个侧面说明，销量绝对没有各大公司吹牛的那么好。

　　宋柯是音乐公司老板，他自然知道假如夸大销量能不能给自己赚钱。“没有。这样说的话，无非就是好听，有面子，没有太大利益，这样虚假繁荣根本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唱片业下滑的实际问题。实际是什么样就该是什么样，我不觉得有什么利益可以产生。大家都不傻。”

　　彩铃销量也能造假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吹牛，粉饰太平。在崔恕看来，现在大家天天喊在嘴边的销量只是一个指标、一个数据而已，至于确切的数字，内地根本不可能做到。

　　崔恕说：“大家已经习惯性地把2000张说成1万，1万说成10万，大家已经习惯了不去深究。这两年还有人把重点转移到了无线上，起码无线还是有后台数据可查。但是我们都知道，发行公司提供给唱片公司的数据并不准确，就算短期内公布的数据很高，但是最后退回来的唱片量也许还是很大，除非是从销售终端一家一家查。”

　　周杰伦抨击陈泽杉买榜这样的现象，并不是只有百代有，其实在歌坛一直都有，在业内稍微混得开点的人都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为了冲销量上排行榜，唱片公司自己花钱把唱片买回来。由于无线运营在中国发展的特殊性，彩铃等下载成为近年来唱片公司盈利的主体。一首歌流行不流行，大家开始学会用彩铃的传播度来判断，所以在内地，几年前就已经有彩铃公司自己从移动买卡做假，自己冲彩铃榜。

　　在内地，一张唱片的制作成本在30万左右，如果只是塑料片的成本应该在3块多，已经包括印刷在内等的基本制作，那么要卖过10万张唱片就可以保本，但是这还没有计算音乐制作费在内，崔恕说，“3块多只是塑料片的造价，基本是忽略不计的。为什么在香港，在海外一张唱片可以卖那么贵？因为那是对唱片承载的内容的销售。但是内地盗版太猖獗，内容就变得很廉价，销售价格也很低，本末倒置了，所以纯卖唱片就更不挣钱了。”

　　确切销量能不能做到？

　　去年，太合麦田(blog)对外公布李宇春(听歌,blog)处女作《皇后与梦想》的实际销量数，曾经掀起轩然大波。当时对宋柯不满的人不在少数，觉得李宇春的唱片数据只能是个案，况且李宇春有很稳定的消费群体，所以宋柯才有这样的底气。

　　但是无论如何，宋柯的这一行动还是让人们开始意识到，也许那些吹嘘已久的100万，200万都是假的。李宇春那么多歌迷都才卖了50多万，那些不知名的小歌星说自己卖了二三十万肯定是假的了。那么李宇春这张唱片的销量究竟是怎么统计出来的？准确度又有多高？

　　宋柯说，“其实方法很简单。我们从天凯(发行商)那里拿到的是发货量，我们手头有一个全国正版渠道名单，他们都是各地主要的零售销售商，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国内的唱片销售早就萎缩了，也就200多家，比如各地的新华书店等，只要一个一个打电话问，还剩多少张，就知道卖出多少了，所以最后出来的数字才会精确到个位。误差？肯定是有的，主要就是那些兼具批发的大零售商，在10%左右，但是我们还有二三线小城市和自己从别的渠道拿货的零售商没有统计，所以尽可能做到准确，这个数字基本上和实际是吻合的了。”

　　但是《皇后与梦想》确实只是一个例子，太麦和天凯的合作模式中，掌握着主动权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大部分唱片公司还是把发行完全交给发行商来做，只看最后反馈回来的报表数据，卖了几张都是各自的一家之言，没有统一标准。所以宋柯这样的方法并不通用。今年李宇春的第2张唱片《我的》就包销给了当当来做，统计就又不一样了，复杂很多，但是宋柯表示还是会公布最后的实际销量。“没必要说假话，该几张就几张。”

　　国外经验如何借鉴？

　　在国外，因为有完善的消费缴税体系，所以要做到实际销量的统计并不困难，因此国际唱片业协会(IFPI)统计唱片的数据也都很可靠。

　　宋柯说，“在美国，假如你买一张10美金的唱片，你要交7美分的消费税，基本上没人敢逃税，所以才会有可靠的数据，唱片公司非常清楚每天卖了多少张，你要造假，基本上是很难的。像Billboard这样的排行榜，每周公布销量，肯定都是有数据来源的。国内也做销量排行榜，但是数据都不真实，片面的数据其实还不如不说。”

　　对于中国无法确立准确的销量，王小峰也将之归咎于国内没有相应的制度。“国外销量是直接和政府税收挂钩的。但是在这里，税收不能成为真实依据，而且税收标准是税收部门确立的，而不是相应的行业协会确立的。当你为了避税，就把销量往少里说；当你为了炒作，就把销量往多里说。”

　　宋柯觉得，要改变这样的不正之风，“第一就是大家都要把水分挤掉，公布比较客观的销量数字；第二，要用行业监管，要有行业协会。”

　　周小川说销量

　　(国内唱片发行四大巨头之一、广东星外星文化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

　　记者：作为发行公司的老板，能否介绍下一张唱片的销量究竟是怎么统计出来的？要经过具体哪些环节？

　　周小川：在国内，销售量确实是很难统计的。因为，很多货物是铺出去的，而不是实际的销售。我认为作为一个唱片公司，如果对外界发布真实的销售数字应该提供两个数字：1.首发量，也就是第一次征订的发货数字；2.实际销售量，一般来讲大牌的流行专辑能够在一个月内根据各地实际销售数字调查，能调查到实际销售跟发货的量比，一般的唱片在三个月内能调查得到。所以应该能够根据发货量及实际销售调查及后续补货的情况得出一个实际数字，但是只能是大致的数字，而且不应该把赞助公司购买去当作企业礼品或者促销用品的计算在内。要公布各地重要批发商的销售情况数字及重点零售的销售数据作为佐证，我觉得这样才会比较真实。

　　记者：各公司虚报歌手销量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周小川：对于发行公司来讲，并无虚报的必要，只是对于某些经纪公司或者是唱片公司来讲，我想有两个方面：第一，让外界能更高地评估自己的艺人，虽然现在已经不会有这种作用了，但是，人人都在做，他们会觉得自己不做不行……第二，想让更多的人因为这销售量而引起购买的兴趣或者是了解的兴趣吧。对于我们这样的以强大发行力为基础的唱片公司，我觉得，他们的做法对我们不会有好的帮助。我觉得很多同行在用这种方法欺骗别人的时候，最后，他们会让自己的谎言欺骗了自己。对自己的艺人或者唱片会有不理智的估计。而且，对于合作发行方来讲，也是被欺骗的对象。

　　记者：据你所知，去年卖得最好的唱片有哪几张？一般现在唱片销量，水分有多大？

　　周小川：按我一般的了解，应该是周杰伦、王力宏(听歌)、梁静茹的唱片还比较好吧。基本是台湾艺人。但是销售数据还是有很大差距的。现在的实际销售数字水分从没有到夸张100倍的都有，有时候看到了只能摇头。鉴于合作的协议约定，我没有权利公布与我方合作发行的数字。对于其他公司发行的数字，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数字，也无法回答其它公司唱片发行的数字。

　　记者：如果要从根本上解决虚报唱片销量的问题，你认为应该采取哪些措施？

　　周小川：对于这一点，我很难有国外的先进经验介绍，但是我觉得如果切实的执行我回答的第一个问题的解决方法，然后不断地根据各地批发商及零售商的销售数字作为佐证，我觉得，应该是能够提供到比较切实的数据。而且我建议，可以以实际生产的数字及发货的数字作为实际销售数字的参考及评论依据。

　　【评论】　不光是为了正义

　　近期，在华语乐坛有两次指名道姓的炮轰事件，并且都与百代唱片有关。但是牵扯在内的主人公身份却有所不同，一位是我们华语乐坛呼风唤雨的小天王周杰伦，另一位是我们内地的原创音乐人张萌萌。

　　虽然大小不同，唱片公司的问题早就有，可是说的是百代唱片，就会有人关注。如果是十代唱片可能关注度就会减少到10%，这就是现实。唱片销量虚假的问题早就有，可是如果今天周杰伦不说，恐怕只有业内的人知道。而且，这似乎是大家一件心照不宣的事。岂止是自己买，有的干脆自己填一些数据上去，又有谁知道呢？

　　销售量是个奇怪的数字，有些公司故意往高了说，有些公司恨不得说得越少越好。关键是面对不同的人。所以说是不是炒作并不重要，某种程度上来讲，周杰伦办了一件好事。但是如果今天不是周杰伦，是张杰伦李杰伦，这话出来，还有谁会听？

　　总是需要有人站出来说两句话的，不光是为了正义。因为这个时代如果没有观点，会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因为，我们的视线被各种绯闻和内幕占据得没多少空间了。后来，所有的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每一家都是头条，这就是结果，别管他的出发点如何，结果最重要，有人了解真相最重要。

　　比起周杰伦的炮轰，张萌萌两个月前的炮轰就显得太过力不从心。同样是针对百代唱片，同样是说出了一些真实的感受。难道话语权的差距真的有这么大吗？

　　周杰伦开口，就是满城风雨；张萌萌开口，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开始，有些网站还抱着支持原创音乐人的态度给与支持，后来，就不了了之了。个中原因我们不得而知。

　　我终于明白了，唱片行业里没有绝对的真理，区别在于谁来说。

　　本报记者 韩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