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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虹飞:带着“胭脂”来爱我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1月16日15:37  中国音乐报

  吴虹飞,广西侗族人。清华大学环境工程系、中文系双学士,当代中文专业硕士。1999年9月成立乐队“幸福大街”。毕业后一直在媒体工作,有各样名声,令人好奇。

  采访进行的小店音乐喧闹。吴虹飞独自坐在靠墙的角落里。她常常笑,笑起来眉毛、眼睛和鼻子都皱皱地挤在一起。

  她曾经激烈动荡,荒废时光;她曾经执著坚持:宁肯饿死也要做音乐。她第一本书叫《阿飞姑娘的双重生活》,也许一语成谶,自此之后便有了她双重甚或多重的身份。

  工科女生吴虹飞

  环境工程系出身的吴虹飞至今保留着严谨的引文注释习惯,以及发现错误立即道歉的细致作风。她随身带着书,随时阅读,范围广泛。虽然她不再研究垃圾焚烧,但始终记得她的出身:清华——那所以“严谨、求实”闻名的著名学府。

  摇滚歌手吴虹飞

  作为“幸福大街”的主唱,曾经她嗓音尖利、姿态暴戾,以近乎天真的童声、近乎祭礼的高音及它们之间的撕扯张力,来歌唱红色的“嫁衣”、白色的“毒药”和酿酒的“粮食”。她出没于摇滚酒吧,有人无比憎恶有人感动流泪。许多女孩挤在酒吧里对她喊:“阿飞,我们爱你”。不久前她出了一张EP《胭脂》,仅在淘宝网上销售,仿佛低到尘埃里的纤细藤蔓开出花朵,粉墨登场,“借尸还魂”。

  裙子爱好者吴虹飞

  在被问及裙子数目的时候她轻描淡写:一百条吧。她知道穿不完——只是买,然后送给燕子(注:吴金玲),一个嗓音轻柔唱民谣的女孩,总是在演出中与她一起出现。采访当天她穿着白色棉布吊带裙,有布满镂空修饰的肩带。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裙子?她说:“裙子是奢侈品”。

  记者吴虹飞

  吴虹飞专事人物访谈,有采访集《这个世界好些了吗?》出版,被白岩松、马晓春等人高度评价。然而她仍是自称“头脑愚驽,口不择言”。谈起工作,她深深呼气,神色略有倦怠。

  在白岩松为她的采访集写的序里,吴虹飞作为一个对幸福的追问者存在。然而幸福到底是什么呢?或许对“不幸福”的描述她更为拿手。她写道:披衣而坐,四顾无人。这其间种种难以言说。采访的最后,记者问到:你幸福吗?眼前的阿飞姑娘,眉眼活泼,腿放在椅子上,顺势换了个姿势,轻微地拍着桌子仿佛马上要揭竿而起:“我当然不幸福!”那你认为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当二奶啊!如果有人给我三、四万买房子,我也天天在家呆着,跟你聊哲学,聊音乐,随便请很多人到家里吃饭,这样的生活才叫‘幸福’!”。

  [访谈纪实]

  中国音乐报(以下简称中):05年夏天的演出,你穿一条白色连衣裙;去年11月的演出你穿红色的麻布裙子;今年4月你穿起了越南丝旗袍。这是否有意为之?

  吴虹飞(以下简称吴):那条白色连衣裙是有意为之。唱那样阴暗的歌,应该穿白色,符合我需要的对比。红色的裙子是在地摊上买的。越南丝——我好不容易到了西贡,只有使劲买东西才觉得值。

  中:你一直穿裙子,但形式越发传统。这种变化似乎与《胭脂》所体现的变化暗合。

  吴:我觉得裙子是奢侈品。我没有别的奢侈品,除了吉他和ipod。对裙子的爱好跟《胭脂》所体现的那种向传统的靠拢是一致的:裙子本身,妩媚的,要去讨男人欢心的,它几乎也是奴性的,传统的。那是曲意奉承,逆来顺受。

  中:你在04年发行了《小龙房间里的鱼》,时隔三年才发布了新EP,谈谈这两张唱片的不同?

  吴:有人分析《小龙房间里的鱼》是关怀社会的。比如《女儿》,它很明显是关于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孩的——而她甚至什么也不知道,她开始的口气很高兴,很天真,甚至有点诱惑,她想着“买上一颗棒棒糖”就可以回家,即使“街上的人那么多,我不知道谁是你的Father”。后来声音就越发凄厉。我写的时候从来没想到要关怀社会问题,只是见了一个这样的女孩,她不知道也不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这种“无知”让人心里难过。

  做《鱼》的时候我们的乐队是很尖锐的。也许是最尖锐的。比如《现场》。当时所有乐队——尤其是那些重金属乐队,他们想要更重,越重越好,只有我们想到用轻的、薄的东西,像薄薄的刀子,轻易地撕裂人心。

  《现场》是我们在唱片里隐藏的最后一首歌,如果你忘了关机,在80多个空白轨之后它才会出现。有的时候它甚至会让我们自己也害怕。

  过了三年,我把《胭脂》拿出来娱乐给大家看。其实,《胭脂》就是粉墨登场、“借尸还魂”。胭脂,平庸,装饰性,又是最古典的,充满了对爱情的向往。这是一种美丽的对奴性的想象。《胭脂》没有社会意义,它的意象也全部都是柔媚的,缺乏力度的。我有时只是喜欢装模作样:装模作样地讨好,装模作样地温柔。我无法清晰表述这些痛苦和反抗,而且我分不清楚究竟是抗争,还是某种妥协。

  中:你在博客上提到《胭脂》是有致命缺陷的,就是激情的丧失,这如何解释?

  吴:音乐并不仅仅是靠激情的。在表现过程中,技术的控制更为重要。唱歌是有自由度的,你要清楚自己的声音,清楚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位置,清楚自己是谁。也许一个人早年会有那么几个瞬间,在那几个瞬间里,他切实地接触到了自己,清晰地看到那个人是谁,但是以后就很难再有那样的瞬间了。在做《鱼》的时候,我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看到自己的极限和力量。

  现在我偶尔听《鱼》里的歌。我有点想不明白,好像不认识当时的自己一样,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也许每个人都很彷徨。大家都一样。

  中:你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同一天生日:11月11日。你会觉得自己和他有一些宿命的相似吗?

  吴:我们都是天蝎座,都有些神经质,而且矛盾。就像他既有卑微的欲望又有对神性的向往。比如《阿飞姑娘的双重生活》,一方面是朴素安静的工科女生,一方面是尖着嗓子唱歌的摇滚歌手。当然这些都是后来被人分析出来的,我写那些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是双重的、分裂的。写完《阿飞姑娘的双重生活》一年后,我开始感受到自己的迟缓。如果我跟很多人一样,毕业后或者出国或者工作安定,有车有房,那种双重性渐渐会凝固,凝固成一个块。可是我凝固不了。

  有这么一个寓言,说一棵树只有斩掉枝桠才能长成一棵大树。我的问题在于什么都想去做:唱歌、写书、当记者。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是太过分了,太卖弄小聪明了。我真的应该更专注些。

  中:你曾写道,出《鱼》是希望“过很多年以后还会有人记得这个卑微女孩子的爱情”。这种记录或纪念的感觉在你的作品中似乎非常明显。

  吴:我想很多女孩子都会有这样一种想法:要记下来。我从来没有用言语表白过,没有办法,只好做一张唱片。你会发现爱情这个东西就像催化剂:化合物生成了,催化剂被提取出来。它仍然是那样,跟化合物没有关系了。爱情所带来的纪念——一张唱片——已经产生,就跟当时爱的那个人没有关系了。有时候想想我会觉得这个世界很奇怪。

  中:那《胭脂》对于你呢?还会像《鱼》一样是个纪念吗?

  吴:《胭脂》对我而言更像是个任务,我着急地想完成它,不完成它我就觉得对不起自己。我觉得不塌实,真的!人是有危险的——这个世界这么动荡,你怎么知道你所有的信仰不会突然失去?

  中:除了歌手这个身份,你现在还是《南方人物周刊》的记者,并且已经很“资深”。这种有反差的身份会给你带来什么?

  吴:无论是唱歌、出书、采访、还是恋爱,我做什么都是抱着不会成功的想法,因为我总是不合时宜,我的出身我的背景都太“可疑”了。我出身工科,长着一张中产阶级平庸的脸,具有国内知名媒体的从业背景,缺乏草根精神,懒惰,好高骛远,没有任何劳动人民的气质,也没有艺术家的野心和魄力。所以从来没有乐评人给我正面评价,给我归类。我总是游移在任何体制或团体之外。

  中:你说,“这个世界不会有人伤害你,除了你自己”。谈谈你对“伤害”的理解。

  吴:有个朋友说我像一面镜子——镜子就是每个人都能从中看到自己。自卑的人看到自卑,浅薄的人看到浅薄,简单的人看到简单。但是我确实不是恶毒的人,我也从来不倾向于随意怀疑或揣测别人。我只是不设防。很多我敬重的老记者、老编辑说,你要学着保护自己啊。可是怎么是保护自己呢?我不会对你隐瞒我的想法,但我也不会告诉你任何和隐私相关的事。

  我最近在看《这个时代的神经质人格》,如果一个人神经质、焦虑,就会处处为难。我只是想与人为善。但是我又时常想:善良是什么呢?绝对的善良,真理,情感,好像从来是没有的。

  我心里感谢所有在我受到伤害的时候仍然默默支持我的那些人,同时也感谢那些喜欢我音乐的人。文/张莹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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