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华人指挥家汤沐海 谈“乐他”与“乐我”

　　本报记者李红艳 还是那样酣畅淋漓，还是那样优美和谐；时而指尖轻点，时而力挽狂澜……上周末，北大百年讲堂，汤沐海忘我倾情，指挥国家交响乐团奏响贝多芬(听歌)《第五交响曲》。通过乐队将音乐传至观众，这是“乐他”；作为指挥，也享受着“乐我”。在“他我”和“自我”间找到了通途——汤沐海如是说，很满足。

　　▲音乐不是“指”出来的

　　国交排练厅，汤沐海为乐队排练，结束时身上的短袖已湿透，仿佛经历了一次剧烈的体育运动。回到休息室，他从包里拿出一个血压仪。“每次指挥下来，我的血压都会上升，激动嘛！”测量结果——高压140，低压97。“看，我说的没错吧，高血压！”依旧沉浸在音乐中的这位“音乐狂人”，似乎并不为身体健康担忧。

　　“音乐不是‘指’出来的，要去用心领悟。”排练过程中，汤沐海对乐队说。“指挥家要把音乐变成活在人们心中的艺术。”一句乍听有些玄虚的话，是他内心最深的体悟。在他看来，对乐队进行技术指导，只是一名指挥必备的技能基础，带领乐队进入音乐传达的内容和情感世界，并传递给观众，才称“合格”。

　　▲永远的进步，永远的乐趣

　　汤沐海绝对是音乐神童。很小时，靠着自学有一天他突然“看懂”了柴科夫斯基《天鹅湖》组曲的总谱。“对我来说，看总谱就像看小说一样。每一个音符里都有故事，我在和它们对话。”

　　童年往事忆犹在，可叹如今年近耳顺。“和郎朗(blog)、李云迪(听歌,blog)这些年纪轻轻就走向国际的音乐家相比，我们那一代起步太晚了。我30岁才出国学习，就像乡下人进城一样，充满好奇和胆怯。幸运的是我抓住了机遇(师从卡拉扬)，一直走到现在。”

　　“从道理上讲，我应该满足了。”汤沐海话中有话，“光一炮打响了还不行，要不断积累，要让人觉得你在进步。我经常有那种要追回逝去的青春年华的感觉。”如此不断鞭策激励自己，会不会很累？“这你就不懂了吧，永远的进步，有永远的乐趣。”汤沐海狡黠地一笑。

　　从意气风发、青春年少，到如今有些“谢顶”和发福，汤沐海在指挥台上一站就是30余年。“年纪越大，经历越多，就越筋道。”他说，“可能正是这个原因，我时常有顿悟的喜悦和豁然开朗的畅快，越来越觉得音乐属于我的身体和灵魂。”

　　▲责任感就是干音乐实事

　　12月30日北京新年音乐会，汤沐海将登台指挥。“以前每逢这样的重要时机，心里都会觉得是在‘露脸儿’。现在不一样了，会觉得是在踏踏实实干一件事情，心里有种弘扬音乐文化的责任感。”

　　汤沐海现任瑞士苏黎士室内乐团音乐总监、首席指挥，时常奔波于世界各大音乐厅。作为一名卓有影响的华人指挥家，他有着发自内心的渴望——为国内交响乐的发展多做一些实事，为中外音乐交流献力。“30年前，我们学习西方。如今，应该将东方的文化输送给他们，让他们了解中国文化。”

　　今年5月，江苏省昆剧院《桃花扇》在苏黎世音乐大厅演出；不久前，瑞典斯德哥尔摩国际作曲家音乐节为中国作曲家谭盾举行作品专场，这是该节22年来第一次集中演奏华人作曲家的作品……汤沐海自豪地摆出一个个与己有关的标志性事件。而作为昆士兰交响乐团桂冠指挥的他，目前还在运筹另一件事:邀请和组织一批中国音乐家赴澳大利亚举行2009年新年音乐会。

　　▲人千万不能和自己较劲

　　前些年报纸杂志对汤沐海的描述，用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单纯”，认为他孩子气十足、不懂得生活、不会处理艺术与人生的关系……

　　对于汤沐海而言，曾经的沸沸扬扬(blog)都已成为过去。“我根本不在乎以前的事了。大浪淘沙、过眼烟云，历史自有评说。还有什么不能释怀呢？”他深深意识到，人不能和自己较劲，更不能难为自己。“想做的事、不想做的事，有时候都可能会阴差阳错。人这一辈子，赞、骂都会有，我已能够泰然处之。”

　　“爸爸想你啊，游泳了吗？”坐定准备接受采访时，汤沐海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未做——给远在国外的太太和小女儿打电话。“年轻时光顾事业了，不注意这些，也处理不好，有时影响了生活。”汤沐海轻轻地说。而欲进一步“刺探”其家庭“情报”时，他毅然“封口”，就像辉煌的乐章戛然而止，留下一丝意犹未尽的回响。RJ1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