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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都市报》专访钟镇涛:当人生变成噩梦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2月21日00:09  南方都市报
《南方都市报》专访钟镇涛:当人生变成噩梦
钟镇涛(右)和林燕妮(左)已相识多年,自然也就无所不谈

  12月18日,钟镇涛(听歌)的自传《麦当奴道》在香港推出。2002年7月因欠两亿五债务宣布破产后,钟镇涛一直对与前妻章小蕙(blog)离婚及破产内幕闭口不提,而在自传中,钟镇涛详细忆述了自己的爱情、婚姻及破产经历。本报特约香港作家林燕妮采访了钟镇涛,阿阿B向相识多年的林燕妮敞开心扉,多段闻所未闻的故事亲口道来。除了今日见报的访问外,本周日C叠的10版、11版,将继续讲述阿B的故事———编者

  本来阿B想把自传叫做《阿B正传》的,但他的经理人公司觉得叫做《麦当劳道》好一点。阿B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啊,由得市场部的人决定吧。”无所谓性格如此。书出版的第一天,我便叫秘书买了一本来看,翌日约了阿B做访问,即日黄昏便做功课,一口气把两百页的书看完。

  香港小孩很多乳名叫阿B的,从英文字婴儿Baby翻译过来,叫惯了,自然而然长大成人后也叫做阿B.认识阿B很久了,他一向是个笑口常开不知愁的人,小时父母离婚,这儿住那儿住的,阿B已飘零惯。初见他们温拿乐队(听歌)时,阿B二十岁,衣履光鲜,少爷模样,很爱玩,一天到晚都不知何故老是很开心的。想不到他独自住在天台木屋,没厕所没浴室的。他毫不介意,总之是个大快活人。

  阿B是桃花命,老是女友不绝,料不到一次错误的婚姻,令他欠下二亿五千万港元巨额贷款,财困,工作量少,枕边人勾搭上有妇之夫,弄得满城风雨,势利的人因此歧视他。

  少年得志的阿B,曾是很红的歌星和电影明星,看他的自传,一打开便充满泪水。他跟我说:“书的内容你可以摘用的,回忆很痛苦,不想再说一次。”

  破产噩梦:是不是我已沦为一堆残叶,飘零在公园一角,任流浪狗撒下一泡尿

  阿B这样回忆当年的痛苦———

  “离婚欠债的缠绕,就像头上旋飞袭来的恶蚊,即使我怎样咆吼,始终驱之不散,仿佛陷入了一个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是不是我已卑微到,连蚊子都可以肆意欺侮的地步?是不是我已沦为一堆残叶,飘零在公园一角,任流浪狗撒下一泡尿,然后大模大样摇着尾巴离去?

  那夜的公园静得死寂,根本不会有人回答,我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啜泣声。街灯挂上几点寒星,风吹来郁闷的热气,就像无助无路的我,一直被破产不破产的问号,矗立在心头,压迫得透不过气,鼻头总是莫名地酸起来。

  多少泪水,都不会冲淡思忆中的2002年6月,木棉花早已开透了,一地心迹,两行泪痕,我知道,已到了收割愁思的季节。

  当晚我一个人在薄扶林寓所楼下的小公园呆坐,燃起一根又一根香烟,我并没有抽一口,只是茫茫地任由烟丝慢慢燃烧成灰,恍如为一段即将流逝的生命而致哀。”

  “‘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什么都完了,我将会一无所有了……’我狠狠地抓扯自己的头发,泪水如崩堤般在我脸上流泻,但都没有办法制止来自耳朵里的嘲笑声。烟熄了,我的天空又再陷入一片漆黑。我摇摇晃晃地颓坐地上,排山倒海的困扰,以一记记重勾拳,捶击在我的脑袋;莫非,我唯一的出路,只有一条不归路?”

  餐厅遭遇:来到日本餐厅的门口,侍应们都摆出一副“你是否吃得起”的怀疑表情

  没有经历过那种沉重打击的人,是不能体会那种感受的。阿B回忆他破产前几天的遭遇。本来只想享用一顿天伦乐聚的晚餐,但却换来全家人备受奚落。

  “我知道两个子女嘉浚和嘉晴都喜欢吃日本菜,便兴高采烈地和女友范姜一行四人,到铜锣湾一间日本料理餐厅。沿路上,女儿充满期待,嚷着要吃很多很多三文鱼刺身。我又怎会不知道范姜最爱吃肥牛,尽管我是典型广东人,只钟情传统中菜,但当我看到子女脸上,流露着雀跃神色,只要他们笑一笑,我的心便会甜得溶化了,吃什么又有何关系呢?”

  “谁知来到日本餐厅的门口,侍应们都摆出一副‘你是否吃得起’的怀疑表情,明明餐厅里客人疏落,可以有多张四人台腾出,侍应却偏说已有客人留座,叫我们站在门口等候,还补送上一句:

  ‘麻烦你们几位站在门外等吧!这样子站在这里,会阻碍客人出入。’”

  “这间餐厅我已光顾多次,从前我即使没有订位,侍应总会马上在一分钟内,殷勤地招呼我入座,然后推介一些餐牌上没有的新鲜贵价菜式,让我率先品尝。

  自从我在一份份买卖楼宇和借贷的文件上签了名,便逐渐走向背上二亿五的欠债路,世界从此变得不一样了。餐厅里的侍应纷纷对我上下打量,目光仿佛在说,我是来吃霸王餐,那种嘴脸叫人泄气,但为了不令嘉浚和嘉晴扫兴,我唯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闷气从喉头吞进肚皮里。很多客人明明没有订位,也比我们迟来,竟都相继获分配座位,嘉浚和嘉晴虽然没有抱怨,但我已看到他们的落寞神色。”

  “‘不用心急,很快便会有位,一会儿你想吃多少碟刺身呀?’”我轻抚嘉晴的头发,挤出笑容缓和焦躁的气氛。扰挠了近半小时,我们一家人终于可入内进餐。我扬手呼唤侍应点菜,一众侍应却恍如视而不见,有意无意背向了我们:良久,在你推我让下,才有一名板起脸孔如死灰,犹如从蜡像馆逃出来兼职的女侍应,十万个不愿意地走过来。”

  点菜受辱:那个要三百五十元一客!你要考虑一下才点菜吗?

  原来,此刻才是一场好戏的揭幕。“我点了几款刺身,她都冷冷地说:‘卖光了!’退而求其次,只有改叫寿司和定食。我瞥见了邻桌的食客正在享用海胆刺身,便向女侍应查询:‘请问今日的海胆是否新鲜?’她竟高声道:‘那个要三百五十元一客!你要考虑一下才点菜吗?’”

  “刻意提高的声线,当着全餐厅客人的面前,把我的自尊心,压缩得像散落饭团上的小小蟹籽,落得一口涩味。率直的范姜难忍侍应的刁难,发火跟她理论:‘你是否认为我们没有钱付账?’‘噢!当然不是。我没有这个用意。’女侍应慌忙辩解。”

  “为了息事宁人,并逃避四周的奇异目光,我选择了沉默,只牵强地跟子女微笑说:‘不打紧吧!我们吃快一点,早点离开这里吧!’”

  “回家的路上,我们都默默无语。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托着腮的我,不断反复问自己:‘沉默是否就是懦弱?我连子女和女友都保护不到,不正是懦夫吗?’泪水悄悄地在我眼角偷袭下来,我一直没有别过头,怕范姜看到。”

  “‘你和嘉浚、嘉晴先回家吧,我想在附近散散步,晚一些才回来。’我交代了范姜后,便径自走进墨黑无光的公园里。”

  想当年:如果当年我不是为了爱情,我的成就应该不止于此

  想想看,阿B是香港第一个拥有名跑车林宝坚尼的艺人;

  他跟叶童合演的《表错七日情》是幽默爱情片的经典;温拿五虎第一部电影《大家乐》在港和东南亚的票房还超越了好莱坞猛片《大白鲨》;在台湾工作时,他是与秦汉、秦祥林齐名的几大小生,拍过台湾经典《小城故事》,跟林凤娇合演的,主题曲就是薄命红颜邓丽君(听歌)所唱的:“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看似一幅画,听像一首歌……”。

  阿B和邓丽君有一段缘,她的歌声萦绕在他脑海中。当邓丽君在泰国猝死的消息传来。阿B号哭不已。事发之日下午,在港的我忽然接到记者电话:“林小姐,你可否证实邓丽君刚在清迈死亡?”我怎么证实?我以为不是真的。

  邓丽君聪明绝顶,广东话、英语、法语、日语一学便字正腔圆,见过人一次便记得人家的名字,可惜又是情路坎坷。

  “我的星途本可更扶摇直上,如果当年我不是为了爱情,把演艺事业随手扔进垃圾桶,全无演员道德,把机会一次又一次地放弃,我的成就应该不止于此,懂得把握机会的人,不少都已相继成为影帝或殿堂级人马。1998年拍《杀手蝴蝶梦》,我是第一男主角,梁朝伟(听歌)是配角,他就是凭这部电影夺得最佳男配角奖。张曼玉第一次赢得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便是凭伙同我的《不脱袜的人》。而我,却始终茫茫然不知方向。明明是音乐人又去拍电影,由于有卖埠价值,我便不断拍拍拍,开始丢掉了自己最喜爱的唱歌事业,只用了六成功力和时间投入去唱,日间拍片夜来录音,一心二用,不懂得珍惜一直在身边涌现的机会。”

  当年情:日子久了,我和章小蕙的相处,全部建立在物质享受上

  阿B婚前的情史很多,年轻,高大,英俊,有趣。有一次到加拿大演出,遇上了章小蕙。章小蕙成为B嫂时还跟我说:“一看见阿B,我就觉得是他了!(是他了!),要跟阿B结婚是她先提出的。那时章小蕙二十四岁,阿B三十六岁,我们去吃喜酒时,都觉得他们是金童玉女,阿B自小无家,十分渴望有一个家庭,婚后他们养下了两个孩子,男的叫嘉浚,女的叫嘉晴,这小胖妞长得跟温拿时代的阿B一模一样。

  每次阿B出席活动或者电影首映礼,B嫂必定一同去,每有记者拍照便紧紧拥住阿B一齐拍,女主角反而没跟阿B一起拍照。我问阿B:“怎么你跟老婆合照?首映礼你得跟女主角合照宣传的啊。”阿B说:“我老婆不懂得传媒的事嘛。”真给他气死,我说:“她比你懂得利用传媒一百倍!”阿B全听她的。

  “我的上半辈子演艺生命,仿佛被命运牵着走,平白让了大半辈,只是为了一段欲语无言、但愿从未发生过的爱情故事。日子久了,爱情逐渐变质,我和章小蕙的相处,全部建立在物质享受上,爱的感觉慢慢随风流逝。有一次拍戏,全体演员拍大合照,其中一位女演员只是借位坐在我的大腿上,我跟她根本不熟,谁知翌日章小蕙看到报纸后便大发雷霆,最后我要陪她去了一趟欧洲扫货,才可以平息风波。之后她又订了很多规条,例如她放工后要我做司机管接送;她说怕闷,我出埠拍戏她必定跟来,却要求坐头等机位,住最好的酒店,令电影的制作成本增加不少。逐渐地,我为她失去了很多机会。”

  二亿五巨债:其实以我的财政状况,就算当时立即退休了也不愁生活

  “我是一个全无理财观念的人,只懂饮饮食食花钱享受,但一说到理财投资,我完全不懂得,所以百分百信任我的身边人。章小蕙的母亲经常说,做艺人不可以做到老,炒楼才可以赚到大钱。于是,我一知半解地去‘炒楼’,负责在文件上不停签名,完全不理会她们是如何运作,就像跟歌迷签名一样。”

  “其实以我的财政状况,就算当时立即退休了也不愁生活。平日最多花费在买名车和玩吉他,财富都交给前妻买楼买楼,至于赚多少蚀多少,我都糊里糊涂,后来才知道自己原来有些单位蚀了几千万,有些数目一旦弄不妥,便要用其他数去填平,一直都是十几个煲只得三个盖,最后不但亏光了老本,还背上二亿五的天文数字欠债。”

  那段婚姻:天啊!难道我要怒撕照片,哭丧着脸诉说戴绿帽感受?

  财政的烦恼已经可怖,但最令阿B惊心动魄的,还是他跟前妻的婚姻。“可能是我天真,或者是童年时代一直渴求,我自小都以为婚姻是一辈子的,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努力去解决。为了她,我付出了很多,但后来发现,单手又怎可拍掌?一个人努力是不行的,如果一方视这段感情为一生一世,另一方却不努力维系,裂缝便会静静地在彼此的心底,蔓延成一道鸿沟。”

  “当我的经济状况出现问题时,本是同林鸟的前妻却已事不关己,另谋出路。当全世界都已知道她跟陈先生的婚外情,我却是最后才得悉真相的傻瓜!也许,我下意识知道她真的有了新欢,只是我不愿意去相信和接受这个事实而已。”

  “犹记得有一个晚上,陈先生和他的亡妻钟璧泽到我家做客吃晚饭,我们喝着红酒,谈得不亦乐乎。后来陈太有事先走,饭后我往车房取车预备送陈先生离开,从倒后镜看到的画面,可算是震撼得地动山摇,我竟然看到章小蕙和陈先生手拖手步出家中大门,由于附近的路灯昏暗,他俩又以为在车中的我不会察觉,当然倒车到大门口时,她和陈先生即忽然弹开得老远。当时我不断告诉自己:”算啦!当看不到吧!也许是我看错吧!‘就这样过了两三年,很多朋友都在街上甚至在伦敦、巴黎碰见他俩拍拖,然后到了某一天,司机驾着我的吉普车送我往柴湾录音室,车上我们已经在冷战,覆水难收的气氛浓罩整个车厢,之后她便去接陈先生往观塘上班,却被记者拍下照片,更被刊登在报纸上。”

  “后来有几十名记者团团挤在我的屋子门外,拿着她坐我的车去接情夫的照片,来找我作回应。天啊!难道我要怒撕照片,哭丧着脸诉说戴绿帽感受?当时我只想到不可能让一对子女失去完整家庭,自小在单亲家庭成长的我,最清楚个中苦涩,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走回我的旧路。”

  还巨债:为什么她不还,我不知道

  访问时阿B平静地说:“我把她宠坏了。我老是把女人宠坏,让她们变得很凶狠。”有一回B嫂和一本八卦周刊的记者当着阿B的面前,拿着她和陈先生的亲密照片,商量搞什么故事,怎样做封面,怎样自编自导自演。

  阿B说:“我心里想,你(B嫂)是不是还当我是人来的?”

  我忍不住问阿B一件重要的事:“为什么那二亿五千万债你要还,而B嫂却不用还?文件是只有你一个签的吗?”阿B说:“不,她都签了的。为什么她不还我不知道。”这是个谜,连债主都说不追讨了,阿B却在宣布破产后,做了什么工作所得的酬劳,都会抽成出来还给债主。

  阿B说:“她打官司要求不用还,竟然赢了。我跟她也是无法再沟通的,我宁愿负责任。由她风花雪月去,我宁愿负责任,不想纠缠不清下去。”(未完待续)本网站所刊登的所有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图片、文字及多媒体形式的新闻﹑信息等,未经著作权人合法授权,禁止一切形式的下载、转载使用或者建立镜像。否则,将依法追究其侵权责任。法律顾问:梁香禄、肖曼丽、罗志明侵权举报电话:020-87385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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