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专访:高尔威-“魔笛”骑士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4月23日21:34  新浪音乐

人物专访:高尔威-“魔笛”骑士
“魔笛”骑士高尔威(右)

  在古典音乐王国中,谁是最有市场号召力的人物?从全球唱片销量排行中我们可以窥见一丝消息。全球唱片销量超过三千万的大腕包括过世的卡拉扬(2亿张)、索尔蒂(5千万张)、伯恩斯坦、卡拉丝(3千万张)以及在世的帕瓦洛蒂(1亿张)、多明戈(3千万张)等,而在这张被大牌指挥、歌王歌后占得满满的权力榜中,只有一位器乐演奏家争得了一席之地,他就是传奇人物——“魔笛”詹姆士·高尔威。

  高尔威,这位大胡子爱尔兰人,乐坛雅号“金笛子”,私底下大家亲切地叫他“吉米”(Jimmy,James的昵称)。他于1939年12月8日出生于北爱尔兰的贝尔法斯特,二战中的狂轰滥炸曾经让高尔威一家流落街头。由于家境贫寒,他最先学的是便宜的“锡口笛”,当时的小男孩几乎人手一支。后来他开始学小提琴,但当小提琴被虫蛀坏了后又不得不放弃。终于当他找到了一支父亲用过的长笛时,才发现最适合自己的音色。高尔威很早就展露出天份,考取了伦敦的皇家音乐学院的奖学金,师从约翰·弗朗西斯(John Francis),得到了成为音乐家的基础训练。对高尔威影响最大的老师是吉尔德侯音乐与戏剧学校的长笛名师杰弗里·吉尔伯特(Geoffrey Gilbert),从他那儿高尔威学会了演奏技巧及规范,吉尔伯特一直强调要先解决现有的问题然后再继续。后来高尔威来到巴黎音乐学院,跟随长笛大师加斯顿·克伦埃尔(Gaston Crunelle,也是让-皮埃尔·朗帕尔的老师)学习,但没有拿到学位,因为他从不参加自己不感兴趣的课程。

  回到英国以后的十五年,高尔威开始了乐队演奏生涯,英国最著名的歌剧院、乐团如爱乐乐团、萨德勒维尔斯歌剧院、柯文花园剧院、伦敦交响乐团(听歌)、皇家爱乐乐团都曾留下他的足迹。然而真正改变他命运的是1969年他去柏林爱乐的一场面试。当时执掌柏林爱乐的是指挥皇帝卡拉扬,而高尔威因为种种原因迟到了两个多小时。盛气凌人的卡拉扬本来想直接把这个不懂规矩的爱尔兰人打发走,但高尔威坚持请他听一听自己的演奏。卡拉扬于是开始了自己最拿手的刁难本领,让他吹奏一些面试根本不会考到的作品片断,指望着羞辱高尔威一番。没想到高尔威就是个长笛曲目的百科全书,根本没有难得倒他的作品,他的演绎精准而流畅,毫无瑕疵。最后,他成了面试的优胜者,卡拉扬只好任命他为柏林爱乐的首席长笛。

  高尔威在柏林爱乐一呆就是六年,这段时间是柏林爱乐发展的黄金期。他也渐渐认识到自己并非池中之物,不应满足于一辈子在乐队中演奏(哪怕这是全世界最好的乐队),而应该谋求更长远的发展。随着柏林爱乐声誉日高,卡拉扬的坏脾气也与日俱增,尽管他热爱他的团员,如果有人退休了他会在告别晚会上流下真诚的泪水,但无论谁跟他有不同意见,他都会立刻大发雷霆。高尔威便经常和卡拉扬发生龃龉,一天音乐会前他自作主张让首席长笛替补布劳(现任柏林爱乐首席长笛)回家休息,引起了卡拉扬的不满。卡拉扬召见了他,冷冰冰地问:“布劳今天为什么没来上班?”“因为有我在呀!”“万一你出问题了怎么办?”“我可从来都没出过问题。”卡拉扬让步了,接着问他:“听说你要离开柏林爱乐了?”“是的,我想当独奏家。”卡拉扬当时并没有发怒,而是说:“的确,你不尝试就永远不知道什么才合适自己。”最后,卡拉扬在一次排练完给高尔威送去一张纸条,告诉他下次演出不用来了。

  就这样,高尔威被推上了独奏家的道路。虽然少了乐团稳定的薪水,他也并不担心,后来他回忆说,“我当时已经小有名气,就算独奏事业不顺利,大不了可以回英国,我能在任何乐团找到工作。”结果,他单飞的第一年就开了120场音乐会。

  如果说朗帕尔是奠定了长笛独奏乐器地位的第一人,高尔威便是第一位获得国际成功的长笛独奏家。他是一位平等主义者,虽然受的是最正统的古典音乐训练,但从来不认为古典音乐高人一等,他演奏的曲目无所不包,从古典到流行,从巴赫到科瑞里亚诺(Corigliano)、史蒂夫·汪德(听歌)(Stevie Wonder(听歌))、契克·柯利亚(Chick Corea(听歌))、埃尔顿·约翰(听歌)(Elton John(听歌))。由于独奏长笛曲目有限,他委托了许多当代作曲家为自己作曲,大大扩充了长笛文献。埃尔顿·约翰为他而作的《我永远爱你》还赢回了一座格莱美奖。他还为《指环王》系列的《王者归来》录制了电影音乐,在回忆这段经历时他很兴奋:“那里的录音室相当现代,什么都有,但是在配乐的时候显示器出了点小毛病,我只能听见人物对话,屏幕上却什么都看不见。好在制片人告诉我:‘这里有点儿伤感。’于是我拿出锡口笛,但是没有用爱尔兰式的风格去演绎,因为我想要原汁原味的锡口笛的音色。整个过程很有趣。”在前往《指环王》剧组的飞机上,高尔威夫妇还巧遇大明星Liam Neeson(《辛德勒的名单(人物专访:高尔威-“魔笛”骑士)》男主角),既有趣又尴尬的是,当时大家都穿着头等舱提供的睡衣睡裤,只好胡乱招呼了一通。

  2001年高尔威得到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册封,成为骑士,从此在名字前面冠上了“Sir”的称号。虽然高尔威自己总是一副平民作派,但爵士的头衔还是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改变。他打趣地说:“这让我从劳苦大众阶层上升到了超劳苦精英阶层,现在许多音乐团体觉得挂上‘高尔威爵士’的名号很体面,于是我又多出了许多事情。”在英国,人们将爵位视作至高的荣誉,在餐馆用膳都会受到特别的礼遇。而在美国,人们对爵士头衔有些无所适从,每当他被介绍为“高尔威爵士”时,大家会怪怪地看着他,以为他有问题,甚至会开玩笑地说:“能认识一位爵爷真是太荣幸了,我应该鞠躬么?”

  高尔威收藏了20多支长笛(包括纯金笛、白金笛、K金笛、纯银笛),其中大部分是Muramatsu金笛,也有Nagahara手工长笛。据行家估价,他大约用了一百多万美金购买这些长笛,包括被盗的五支金笛。Muramatsu长笛早在1967年就让他有了惊艳之感,1975年他又从Muramatsu订购了一支金笛,由于该公司里的制笛师傅很多会吹笛,明白在制作时应该注意哪些细节,现在成了高尔威最主要的供应商。而其中的EX款则是高尔威的最爱,因其音色多变而且饱满,音孔的设计也很合理。Nagahara则是制作笛头的翘楚,本来这只是一个日本人在美国开设的私人小作坊,在得到高尔威的支持后,如今已经成为业内颇有口碑的手工长笛制造商。古董笛是高尔威最不喜欢的,因为年代久远,按键无法快速归位,多半被他束之高阁。据说高尔威其实更偏爱银笛,然而在“金笛子”的盛名之下,他只好屡屡以金笛出场演奏,在家里练习则吹银笛。

  高尔威为人羡慕的除了价值百万的笛子之外,还有那份美满的婚姻。在经历了三次婚变后,他终于找到了真正的知己。现任太太金妮是美国纽约人,也是一位长笛演奏家,如今二人相伴已经二十多年,高尔威参加任何演出都会带上夫人,他们几乎演遍了所有长笛二重奏曲目。在伊丽莎白女王的八十寿诞上,他们夫妇二人应邀为女王及宾客演奏,这令金妮兴奋不已。金妮在初识高尔威时对事业规划一窍不通,而现在她负责掌管二人事业相关的一切,合同、账户、宣传,两人一同旅行时还要替丈夫打包,照顾他的生活。他们住在瑞士的一个风景如画的小村里,窗外就是卢塞恩湖。

  2004年高尔威成为DG公司的独家签约艺术家,这对他来说无疑象征着一种回归,无论如何,在柏林爱乐的岁月中,他同最伟大的指挥、最伟大的音乐家们共事,哪怕曾经有过分歧,有过不快,“我的音乐之根仍在德国,在柏林爱乐,那时候对我来说简直是天堂,能够再次与DG合作我很愉快,应该比平时更加努力练习!”

  同样在2004年,高尔威来到上海大剧院献演,结束时用中国竹笛加演了两首安可曲,可惜在《牧童短笛》中吹错了调。没想到这倒提起了大师的兴致,他在2006年的一次采访中表示自己很想研究中国竹笛,“我觉得中国的民歌和爱尔兰民歌在表达上很相似,接下来我正好有段空闲时间,打算学习吹中国笛。”不知此次重回上海,大师的竹笛技艺可有进步?

  高尔威访谈

  问:你出身贫寒,这是否帮助你更好地适应环境的起伏?

  答:是的,如果你真的出生在很穷的家庭,你就能适应一切环境。我的孩子们已经不同了,他们要穿300美金的皮鞋,而我觉得只要没有洞的鞋都很好。他们去最好的餐厅吃饭,一下飞机就直接上豪华轿车,如果我妈妈看见我坐豪华轿车,她肯定会以为这是我偷来的!我父母看着我进柏林爱乐,但我妈妈很有趣,她总是问我什么时候能够放弃“奔波的生活,回英国来找份舒服的工作”。他们如果活到现在肯定会觉得我的房子是租来的,做梦也不会相信我买下了这地方。

  问:你自己管钱吗?

  答:是的。我以前把钱交给有经验的经理人打理,结果钱越来越少。我也读报纸,听CNN新闻,他们都说要抛掉科技股,我就告诉我的经理人抛掉,结果他们说:“我们再等等。”这真是个大错误,我当时简直想杀了他们。哎,不提也罢。最好的投资就是才华,我现在投资的就是自己的才华。

  问:现在年轻人都喜欢hip hop或者rap,为什么古典音乐对他们不再有吸引力了呢?你觉得怎样才能让古典音乐更有吸引力呢?

  答:我觉得古典音乐是知识分子听的,你必须了解一些背景知识,而且需要通过研究才能真正理解。很少有人会自动自觉地喜欢上古典音乐。但好像在亚洲情况很不一样,我和我太太在中国无论是大陆还是台湾开音乐会时,到处都是小孩,父母穿得很隆重,带着孩子去听音乐会,有时候一签名就要签好几个小时。有一次在韩国音乐会结束,我们一走出音乐厅观众就开始尖叫,我太太说:“我觉得自己像麦当娜(听歌)。”所以教育很重要,如果你小时候接触得多,就容易喜欢,如果你爸爸整天坐在电视机前面看足球,你恐怕就没有那么多机会听到古典音乐。

  问:你对你的学生有什么建议?

  答:不断的练习,多听同行的演奏;脚踏实地,考虑清楚你想要什么,以及怎么去得到。

  问:你业余喜欢听什么音乐?还有什么爱好?

  答:古典、摇滚、流行、爵士,什么都听。我喜欢最新的高科技产品,我有可以看电影的新款iPod,还有最新款的苹果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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