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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讯 “是钱江晚报的记者先生吗?谭盾正在房间里。”记者回头一看,暗吃一惊:这位自称“小方”、彬彬有礼、说一口流利中文的谭盾助手,居然是一位金发碧眼的西洋美女,在电话里记者还以为她是中国人。还没见到谭盾的面,就有那么点“不一样”的感觉。
宾馆房间门开了,正是谭盾,那个以许多先锋音乐作品震惊世界的中国人。他穿的深色T恤胸口写着“鼓童”两个大字,正是他的前卫作品之一。他笑容可掬地请记者进门,请记者入座。在记者坐下前,他就一直这么站着,连沙发中央的主座他都谦让了好一会儿才坐下,完全是典型的中国式的主人待客之道,不见丝毫锋芒。
客套的寒暄过后,当对话逐渐潜向深海,谭盾的锋芒终于崭露。
这时谭盾身体前倾,双眼炯炯有神,盯着记者,突然停顿、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地说出自己影响中国与世界的天大野心,那节奏就如同交响曲乐章的高潮。他的语气异常坚决、不容辩驳。
这时,记者才能体会,2001年他与老音乐家卞祖善的那场电视辩论如何会那么剑拔弩张,而导致谭盾愤然离席。
我可以断言
我的音乐是在引领世界潮流
9月17日,谭盾就要带着中国青年交响乐团,在杭州大剧院上演他的最新音乐作品《听音·寻路》和多媒体歌剧《门》。
“我的音乐不是传统的古典音乐,我90%的观众都是年轻人。在《门》里,你会看到,打字机是我的乐器,汽车轮子是我的乐器,中国青年交响乐团的全体团员,一上来就使劲跺脚。而10日在北京、14日在深圳,年轻的观众叫喊、热血沸腾,把他们当偶像来追捧。”
“在清华、北大,大学生把我当作英雄一样欢迎。这不是我自吹自擂,我特别在乎年轻人的反应。在我的音乐里,有交响嘻哈、交响爵士、交响摇滚和交响原生态,这四种形式,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那么这些年轻人为什么不去玩正宗的嘻哈、摇滚呢?”记者反问道。
谭盾微微皱眉,说道:“我做的音乐,在刺激、娱乐的同时,承载着文化,不仅可以听,又可以看,还可以想,可以想一辈子。我的音乐,不是西洋古典音乐,不是中国民族音乐,不是当代流行音乐,是独一无二的,暂时叫‘谭氏音乐’吧!它对观众的心理影响非常大,是要表现个人对未来的‘撞憬’。”
“撞憬”?记者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应该是“憧憬”吧。原来,谭盾大师也会念白字。
谭盾非常热心于宣传即将在杭州上演的作品:“《门》这个作品,如果你没来听,就是错过一个机会。这个门,就是要打开心底的那扇门,不打开这扇门,社会就没救了。打开门,释放出来的是爱,爱是传承过去、建造未来的能力。”
说着说着,谭盾完全进入了艺术家的状态:“如果有人认为这样的音乐年轻人不能接受,那就是他们的悲剧。许多人总是有一种成见,认为交响乐永远是那个样子的,认为艺术不是年轻人能接受的。我就是要挑战年轻的观众,我不想用‘颠覆’这个词,我是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创意,把世界的传统与中国的传统连接起来,让全世界都刮目相看。《地图》就曾经在100多个国家演出过,每个国家的人都感觉大开眼界。我可以断言,这就是在引领世界潮流。”
我最大的苦恼
是哲学家跟不上我的步伐
当谈到“世界潮流”时,谭盾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表示进入另外一个极重要的话题:“好,现在让我们谈谈后奥运时代的中国和世界。”
“奥运会,全世界都来中国做客,大家都进了这个门。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客人能够停留多长的时间?中国有没有足够的灵性去吸引他们?不要变成这样:我谭盾说要请大家来我家,说了两年,现在终于开了个大PARTY,客人一看,心想,谭盾家不过如此嘛,和我家也差不多!喝了杯酒就走了。这对中国人是一个大挑战。”
“西方人往往看中国文化,是作为一种猎奇。奥运会就是这么一个东风,要想让猎奇变成真正的向往,就要展示中国文化的哲学底蕴。”谭盾说,“你听过小提琴协奏曲《梁祝》、钢琴协奏曲《黄河》,他们是把中国元素融入西洋音乐。而我的野心比这要大多了,我是要引领这个潮流。不是我吹牛,中国音乐的哲学基础是几千年的造化,我要拿这做成一把钥匙。实际上,西方已经开始从中国文化寻找出路,比如中医,很多西方医生被中医的思想方法所吸引,这样的共享,改变了他们的医术。”
“我现在最大的苦恼,是哲学家跟不上我的步伐,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地图》在100多个国家受欢迎。我是用灵魂去交换世界的灵魂,这是一种征服。”
才来了40分钟
我觉得杭州已经给了我灵感
有让中国引领世界音乐风骚的抱负,那么谭盾有没有拯救当前在世界范围内式微的古典音乐的想法?
“永远不会有一天,说人们忘记了贝多芬,我们也永远不会忘记莎士比亚、李白。”谭盾语气变得轻松:“但的确,我是想要改观这个古典音乐的体系。在每个地方,我都会开工作坊、做讲座,与年轻人交流,我要‘诱惑’年轻人进入音乐的世界,无论成为律师、成为教师,都能从中受益。”
谭盾说,这是他第一次来杭州。“印象非常深刻,杭州的人文气质,人们脸上的微笑,那种祥和,很漂亮。才来了40分钟,我觉得杭州已经给了我灵感。”他表示,在杭州的三天时间里,他除了去西湖和杭州大剧院以外,还要去杭州的新区,感受一下现代的、变化中的杭州。或许这会是他下一部作品的源泉。 本报记者 屠晨昕 摄影 陈熙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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