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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0、11日,年届8旬的荷兰指挥大师伯纳德。海廷克带领美国芝加哥交响乐团来沪演出,两天的曲目分别为海顿的《D大调第101交响曲“时钟”》、布鲁克纳的《E大调第七交响曲》以及马勒的《A小调第六交响曲》。连续两天的高水准演奏,让乐迷们大呼过瘾,很多人认为这是近几年最好的古典音乐现场演出。
文/ 蔡宸亦
荷兰指挥大师伯纳德。海廷克(Bernard Haitink)生于1929年3月4日,按照中国人的年龄算法,春节一过,虚岁整整81了。这是他首次访华,话不多,也不肯接受采访,温文尔雅的外表下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威严。
史无前例的“首席指挥” 媒体纷纷用“指挥界泰斗”
称颂海廷克在业内的德高望重,论资排辈,海廷克当然绝不愧对这个头衔。《留声机》(Gramophone)杂志2008年末列出的全球前5 大交响乐团——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RCO)、柏林爱乐乐团(BPO)、维也纳爱乐乐团(VPO)、伦敦交响乐团(LSO)以及芝加哥交响乐团(CSO),全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且皆因其到来锦上添花。
1959年,由于拜尼姆(Eduardvan Beinum)的突然去世,年仅31岁的海廷克成为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的“第一指挥”以及乐团历史上最年轻的音乐总监,直至1988年因抗议荷兰政府的财政决议而离职。在其近30年的任期中,乐团与Philips、EMI、Columbia等顶级大厂牌合作出版了上百张古典音乐专辑,为RCO在全球培养了众多乐迷。1967-1979年,海廷克兼任伦敦交响乐团音乐总监,并因此荣膺大英帝国骑士勋章。他以客座指挥的身份,与柏林爱乐乐团合作录制的马勒全集,为其赢得了柏林爱乐荣誉会员的称号。此外,海廷克与维也纳爱乐、波士顿交响乐团都保持着长期合作的关系。2006年,海廷克又与目前公认美国最强的芝加哥交响乐团签下4年的合同,合作录制的马勒《第三交响曲》和肖斯塔科维奇《第四交响曲》都获得了格莱美奖。
已过耄耋之年的海廷克,银白的头发早已稀疏,容貌上更是老态毕现:耷拉的眼皮使眼睛看上去明显一大一小,嘴巴则朝一边歪斜。但是他的头脑依然保持着高度敏锐,说话幽默风趣,反应迅速,该说的话绝不含糊,不愿多谈的则恰到好处地装糊涂。在新闻发布会上,海廷克开门见山地表示:“不是我说客套话,在我漫长职业生涯中,执棒芝加哥乐团是我最高兴的几年。美国不说半句废话、高效的工作风格,真诚、本分地做音乐,真是让我很尽兴。”这话当然是说给在座的CSO 高层听的,为了争取海廷克,CSO史无前例地为他特设了一个“首席指挥”的位子。本来就作风老派的海廷克向来不喜欢参与管理工作,此前就有好几次因与乐团管理层发生分歧而辞职走人的经历。
海廷克在拒绝CSO“音乐总监”一职的合约上写道:“考虑到年龄关系,作为指挥,我已无法胜任音乐总监的工作。”言下之意,与音乐无关的工作,他绝不插手。
华人乐手扎堆的CSO
超出想象的是,包括乐团首席在内,CSO居然有11 位华裔成员。海廷克如此评价他们:“中国乐手与众不同,他们经历复杂、人生体验丰富,从而能奏出织体丰富的音乐。他们对芝加哥乐团的意义,不仅在于音乐方面,而且还在于做人的原则上。他们对乐团有着特殊贡献。”
担任中提琴副首席的张立国来自上海,加入CSO已经有整整20年。经历过索尔蒂、巴伦博伊姆以及海廷克3位大师时代的他,谈及乐团在各位大师调教下的变化时,显得尤为激动。“索尔蒂更注重乐队的纵向发展、不同声部之间的和声等,而巴伦博伊姆则注重横向,比如旋律线的流畅起伏,现在的海廷克则似乎是二者的完美结合,加上过去几年,CSO进来了几个新的首席,声部做了调整,我认为现在是历史上最好的时期。”
众所周知,CSO向来是以难以挑战的铜管声部著称,而不是以弦乐取胜。张立国表示,索尔蒂从来不讲究弦乐音色,只会说“轻一点”或“响一点”,甚至干脆很抽象地说“拉得好听一点”,“歌唱、歌唱”?就中提琴声部而言,“这个拉一把位,那个拉三把位,这个在这根弦上拉,那个在那根弦上拉,很不统一,想怎样就怎样”。那时候的CSO,弦乐缺乏美的感觉,更多的是挺拔感,更像是以铜管为主了。而巴伦博伊姆则是很具体地说“你必须加强揉弦”,“你的弓子应该拉到这里”?相反,对铜管他会说“你们要吹出弦乐的声音”。现在轮到海廷克,这位小提琴手出身的古典派指挥家对弦乐的要求自然也毫不松懈,指挥时,他不时颤抖的左手手指似乎也是对乐手加强揉弦的指示。
权威的马勒诠释者
新闻发布会的后半段,海廷克明显开始心不在焉。要他回答问题,他就不耐烦地说“音乐是用来聆听的,不是用来讨论的”;某位记者的问题过于冗长,他抓住机会用“迷失在翻译中(Lostin Translation)”搪塞了过去。打听下来,才知道原来海廷克是要赶去“给小孙子带礼物”。此次来沪,除了演出,他还迫不及待地要享受与儿孙团聚的天伦之乐。在网上搜了一下魏翰霆(Willem Haitink)先生的照片,这位驻沪已经4年的Nike副总裁、中国区总经理,与海廷克的父亲长得还真有几分相像。如今的海廷克与第四任妻子、前柯文特花园皇家歌剧院乐团的中提琴家帕特丽西亚住在瑞士,要与前妻所生的5个孩子及第三代相聚,还真是机会难得。
不过一谈起马勒,大师就重新打开了话匣子:“要我说马勒,那可是一下午也聊不完的。”从荷兰指挥家威廉。门格尔贝格(Willem Mengelberg,1871-1951)开始,RCO就有悠久的马勒传统,几乎所有的荷兰指挥家都爱马勒,在他们心里,似乎将马勒认定为半个荷兰人,海廷克自然也不例外。他说 : “在莫扎特时代,音乐更趋向于一种表面的和谐与平衡,人们隐藏了内心的感受,而到了马勒,他毫不保留,开始将个人情感诉诸于音乐,赋予音乐对人性和命运的思考,这也是为什么如今的时代,人们越来越开始需要聆听马勒。”
得知中国观众平时鲜有机会现场听马勒,大师颇有些惋惜,便敞开心扉,为记者们介绍起马勒第六的创作背景:“当时作曲家的女儿夭折,自己又被迫辞去了维也纳歌剧院院长和指挥的职务,同时还被诊断出已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命运的多重打击使得整部作品贯穿着绝望、凄凉与悲观。”谈起马勒,海廷克好像在诉说自己的一个老朋友,相比之前的圆滑精明、急于脱身,此时的他显得格外诚恳耐心。末了,他提醒大家千万留心“马六”末乐章结尾处震撼人心的槌击。老人慢慢低下头去,如同耳边回荡着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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