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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李红艳 上周日晚,国家大剧院,由12名演奏家组成的意大利音乐家合奏团为北京观众带来了一场高水准室内乐演出,听者无不欣然。不过,现场的一些空座位,还是禁不住让人感慨室内乐演出不如交响乐那样相对容易勾起人们的购票欲望。
室内乐太“小资”?
“什么是室内乐?室内乐等于‘没人听’!”电话里,乐评家张克新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此话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如今的北京古典音乐演出市场,多是大交响乐团的演奏,或者是独奏家与交响乐团协奏,国外室内乐来的相对较少。与此同时,即使是世界知名室内乐团来京,观众上座率也总是差强人意。中国爱乐乐团2000年成立之初,曾在乐季演出中安排过自己的重奏组进行演出,但无奈于观众太少,后来作罢。
北京的职业室内乐团也是凤毛麟角,大概只有前中央音乐学院访问教授、美国作曲家依莱·马歇尔创立的北京新乐团,以及中央音乐学院教授、大提琴演奏家朱亦兵和7名学生组建的“中国大提琴爱乐”弦乐八重奏组。目前,这两支室内乐团基本处于艰难求索的“传道”阶段。“中国大提琴爱乐”成立近5年,在全国各地共演出100多场,多是在大学校园或某些机构,登上专业演出舞台的机会并不多。此外,北京一些高档会所、俱乐部等成为室内乐的停靠港,不过零敲碎打式的助兴演出,成不了规模。
乐评家张克新认为,主要原因是这种音乐形式太过高雅。“交响乐拥有震撼恢弘、感情浓烈等特质,较容易把人吸引进来;室内乐则精美、细腻、含蓄,需要人耐心坐下来体会其内涵,这使得很多人对室内乐望而却步。”很多观众觉得,室内乐对应的只是“城市小资”。
对此,朱亦兵教授有不同看法。他认为,从演出形式、欣赏环境等方面看,室内乐其实类似于一个“小洋戏班子”。“中国观众恰恰是真正能欣赏这种小戏班子的观众。室内乐并非那么洋化、神秘、高深。”他觉得,人们不妨抛开关于室内乐的某些既定概念、观念,而立足于一种中国化的欣赏环境,以中国化的视角走近并深入室内乐。
“辅修”加剧冷态
室内乐在音乐院校基本处于“辅修”地位,这一点也直接导致室内乐在演出舞台上似乎有些低人一等。
在国外,只有非常优秀的学生才会被推荐去读朱莉亚音乐学院这种出独奏家的地方;其余资质平平的,则天天训练室内乐,因为要想进入交响乐团,首先要胜任室内乐演奏。反观国内音乐教育的普遍现状:很多音乐院校几乎只重视独奏的培养,老师们热衷于造星,将学生个人成绩以及比赛结果视为衡量其个人水平的关键指标。
如此,产生的后果则如大提琴家王健在一次大师课上所说:“10位中国独奏家分别炫技,可以把人家震得稀里哗啦;可10个人一起进入乐团,就完全融不进去了。”在“演奏家梦”的笼罩中,有一点被忽视了:郎朗、李云迪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学生不可能成为独奏家,而乐团才是他们最现实的出路。
让学音乐的孩子懂得如何协作,于音乐院校而言面临的是破旧立新的难度与阵痛。目前,一些院校已经认识到这一点,比如中央音乐学院专门成立了室内乐教研室,室内乐演奏成为考核学生的一项指标。朱亦兵教授还注意到一点,2008年央视小提琴、钢琴大赛,特意为得奖者设置了协奏环节。“这绝对是一个可喜的信号!”
“健康乐团的细胞”
采访中,包括乐团、乐手、乐评家以及音乐教育家在内的所有人士,几乎都首先提及一点——室内乐是欧洲古典音乐的典范,是器乐演奏的最高形式,更是交响乐发展的基础。乐评家刘雪枫将室内乐比作一个交响乐团的“细胞”,乃健康机体之重要组织。“国外乐团非常重视室内乐训练,从而强化声部内乐手的配合,以及不同声部之间彼此关系的把握,这对一个乐团来说至关重要。”
其实,国外很多交响乐团尤其是像柏林爱乐乐团、维也纳爱乐乐团这样的世界名团,都拥有自己出色的室内乐重奏组。柏林爱乐乐团木管乐组曾于2002年来京演出,反响堪好。当时有媒体评论说“让北京的音乐人真正看到了室内乐的合作对演奏是多么重要,也看到了世界高水平交响乐团的基础建设”。
有人说,中国的交响乐一直就是在东施效颦,奏别人的东西,却没那个味道,正所谓“有音无乐”,而根本原因就在于乐团缺乏室内乐的训练。目前,一些乐团已经开始重视室内乐的训练。比如中国国家交响乐团将在2009-2010年演出季中,为乐团内自发形成的小型室内乐重奏组合提供更多演出和展示机会。这些从乐团母体衍生出的重奏组,正在带动一连串良性反应,比如乐手更加注重提高自身演奏水平,加强彼此间默契配合,与此同时也有利于乐团整体演奏水准的提升。用国交团长关峡的话说,这是一种良性互动,也是一个乐团发展成熟到一定程度的必然追求。RJ197
名词解释
室内乐,为小型器乐重奏组而创作的音乐,演奏时没有指挥。室内乐诞生于16世纪,原指在皇宫内室和贵族家庭演奏、演唱的“家庭式”世俗音乐,与演奏、演唱形式正规、声音宏大的宗教音乐相对。现时最常见的室内乐形式——弦乐四重奏,出现于18世纪中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