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张扬,但是坦率;不功利,却恰巧以80后最IN的姿态依网络而红。以一段《大龄文艺女青年之歌》的现场弹唱视频出名后,邵夷贝有点矛盾了,她不明白邵夷贝和邵小毛哪个活得更让她满意,这件事让她觉得有压力,甚至有点分裂。
《大龄文艺女青年之歌》的google搜索结果已过26万条,优酷播放次数已过百万次,文艺青年大爱的豆瓣音乐人会员过5000人。这一切,从发生到现在,不过一个多月。
如果说“网络红人”带着点热火朝天的浮躁意味,邵夷贝给人的感觉则是从里到外的干净。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思想中甚至流淌着中产阶级的满足和豁达,她对理想、文艺青年、摇滚这些时髦称谓的解读令人欣赏,这些远盖过了意外走红这件事本身。
邵夷贝的小骄傲
“走红是挺好的事,没必要掩饰”
记:这首歌是怎么创作出来的?
邵:2002年从北大电视新闻系毕业,然后去传媒大学读研,去年刚毕业,毕业后也没主动找工作,写了一年歌词。前几个月开始跟人学吉他,弹了4个和弦就开始自己哼哼着作曲了。那天去看周云蓬的演出,纯粹是受了周老师的启发,就写了段旋律。
记:歌词写的是身边人的故事吗?
邵:最早只写了第一段词,因为我妈妈在北京陪我,老不放心,担心我自己在外面生活,比如很想让我找个男朋友什么的,就搞得我很烦。后面的歌词是因为看了网络上的一些八卦,也不是具体指身边哪个人。
记:你在意这种通过网络走红的事吗?
邵:被网上流传感觉很尴尬,可能是文艺青年吧,比较矫情,要做出一副非主流的姿态,一说网络红人就太主流了,觉得艺术本不应该这样。
以前对后舍男生等都关注过,觉得网络红人很搞笑。现在我感觉自己是另外一个人,有朋友还挤对我,说我是笑星了,好多同事也问我,当了名人什么感觉?其实我一直想在局外来看待这件事。
记:走红会让你有压力吗?
邵:一个人最难的就是把自己当做他物,看做另外一个东西,不会在乎得失,不会大喜大悲。现在这件事可能一年之后再看就像没有发生一样,不用太在意。
这件事一直让我觉得有点怪,我运气挺好的,这是挺好的事,我没必要掩饰。压力也有,我现在有点分裂,邵夷贝和邵小毛这两个人经常在相互教育:一个人很有压力,告诉自己琴要弹得很好,要写很好的歌;另一个人就说,你要顺其自然做自己……
记:家里人对你喜欢摇滚和现在的走红怎么看?
邵:爸妈都是老师,教英语和语文,他们对我一直都很头疼,我喜欢摇滚,他们曾有误解。
对突然走红,爸妈的观点截然相反,妈妈就很焦虑,说怎么办啊,不要接受任何采访,不要抛头露面。爸爸就觉得是个机会,顺其自然就好了。
邵夷贝的小深刻
“文艺青年是一种品质”
记:“大龄”特别好的在于,你抱着吉他讲了一个故事,说的是我们身边的生活。
邵:我以前喜欢听稍微重点的,后来特别喜欢民谣,因为语言上的风格更接近我本人。写东西也是,以前写东西特别矫情,一句话用很多个形容词,后来觉得没意思,更崇尚简单、直接、有力。以前写歌着重情绪渲染,现在更愿意反映生活感触,简单明了最好。
记:你怎么理解文艺青年?
邵:文艺青年不是人生一个阶段的事,是一种精神意志,是一种品质,性格里的一条线。有文艺青年特质的都是喜欢过摇滚乐、话剧、文学,把这些当做理想的人,这是个挺漫长的过程,对人一直都会有影响。
我上高中时看到有人听流行歌曲就骂人傻帽,那时候,刚认识一个人第一句话就是,“我喜欢摇滚乐,你喜欢吗?”现在想起来特别不好意思,觉得那样特别傻。
要说真文艺青年和伪文艺青年的区别,就是后者会整天把“我喜欢摇滚乐”挂在嘴上。
记:感觉现在的你心态挺沉静。
邵:我心态特别稳定,内心挺成熟的。现在觉得很多东西都是形式大于内容,大概是毕业之后,我一直觉得大学是最幸福的时光,经常很郁闷地翻看以前写的博客,在那么幸福的时候居然还天天在写不想活了,简直是太讨厌了!
我现在特别能控制自己,不会特意做些事情给别人看,喜欢特别自然的,我不会因为大家觉得愤青傻,就不做愤青。我无法改变别人,但我也不想改变自己。
邵夷贝的小纯洁
“两个中学生把张楚给唱哭了”
记:说说你给张楚唱哭了那次吧。
邵:我和好朋友娜娜,就是《给娜娜的歌》里的那个,我们在青岛看张楚演出,现在想起来,两个中学生就一直哭着唱张楚的歌给他听,最后他也和我们一起哭。我真怕别人说我拿张楚来炒作。
当时我们攒了好几个月的钱买的门票,结束后看他被保安推到车里要走,我们就忍不住开始哭。
记:高中喜欢摇滚会影响考大学吗?
邵:我高考考了两年,复读那年爸妈把我关到一个地方学习,一个月只放半天假,我还回不了家。我妈去探望我,我就哭喊着“我要回家”,她就剥荔枝给我往嘴里塞。那段时间终于知道什么叫学习了。
记:听说以前你一直组乐队?
邵:在北大上到大三时组过一个“莎木”乐队,我们曾经获得过“北大十佳歌手”,“北大十佳歌手大赛”一直都是歌手获奖,我们是这么多年第一个以乐队形式获奖的。
在广院上学时组的乐队叫“甜蜜蜜”,是个纯女子乐队,和两个德国的留学生,完全是自娱自乐,不是为了演出赚钱。现在我在一支叫“蓝天幼儿园”的乐队做主唱。
邵夷贝的小未来
“老板放我3个月假处理自己的事”
记:你出名前算是标准白领吧?
邵:去年毕业后我就没想找工作,挺迷糊的,觉得要想上班,到了三四十岁也马上可以开始,可创作欲望和音乐理想不一样,到那时候就没办法了。所以毕业后想先呆上一年,家里人也没特别反对,家里觉得我能快乐地生活就好,没有必须要我怎么样。
记:现在还去上班吗?
邵:现在上班的公司是我一朋友的,去的时间不长。因为这件事我老请假,公司里大家心里也不太平衡,老板就很给我面子,放了我3个月假,让我先处理自己的事情。在公司里我做商务文案,也做商务谈判,还做过美工。
记:以前想过有朝一日要做个艺人吗?
邵:我对艺人这个词挺反感的。不是说不想赚钱,但印象中如果太商业了可能会失去自我。艺术和商业永远都是矛盾的。小时候的目标是做个文艺青年,从没想过还会成为职业。我希望能保持自己本身的东西多点,不被别的东西束缚。
在北大上学时每年都会排话剧,大三时还自己导过一个。其实挺奇怪的,我生活中特别低调,但一上台就不会紧张,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唱歌、演戏都要上舞台。
这只是个开始
《大龄文艺女青年》已经不仅仅是一首歌了,更像是一个标签。而此时的邵夷贝,其实已经放下这个标签,往前走了。她每天练琴,慢慢创作,不急着接受采访,甚至不急着接受自己已经红了这一事实。
过了最初的惊喜,仔细去听这首歌,必须承认它的稚嫩,但也无法忽视它的有力和有趣。网络给了这首歌和这类人一个迅速流传的机会,或许不是大众社会的主流,却是某一个年龄段某一类人群的主流。这些人有着现实与网络的双重身份,有他们遵从社会准则又忠实于内心呼唤的双重梦想。《大龄文艺女青年》的出现,邵夷贝的走红,恰恰印证了一种新鲜的创作和流传方式——没有网络推手的幕后运作,网络本身是最大的推手。
这一切只是个开始。邵夷贝开始彻底地走向前台,以文艺的方式。而最美好的愿景其实不仅是她拥有自己期许的未来,更是许多人也就此看到一种可能,进而拥有一个开始。
信报记者 王大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