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获颁奥斯卡终身成就奖的意大利电影配乐大师埃尼奥·莫里康内,将于5月23日首次登台北京。日前,莫里康内通过电子邮件,接受了本报的专访。2001年开始,莫里康内频繁巡演。而且莫里康内登台之地,都不是一般的音乐场所:克里姆林宫、联合国大会、维罗纳竞技场、伦敦皇家阿尔伯特大厅……而眼下,他马上就会登上人民大会堂。“在这个领域(电影配乐)里干了50多年,我还没觉得累。”莫里康内说。
埃尼奥·莫里康内EnnioMorricone
意大利电影配乐大师。1928年出生。12岁时进入音乐学院学习小号,后致力于管弦乐和室内乐创作。1961年开始投身电影界,与导演塞尔吉奥·莱昂内合作“赏金三部曲”成名。至今已为500多部电影创作过音乐。曾五次获得奥斯卡电影配乐奖提名,2007年终获奥斯卡终身成就奖。2001年开始频繁巡演。其子安德烈·莫里康内也是意大利独当一面的作曲家和指挥家。
中国想看故宫和历史博物馆
新京报:这是你第一次来中国登台,最初接到邀请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原因驱使你答应下来吗?
莫里康内:虽然是我第一次来登台,但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来北京了。多年前,朱利亚诺·蒙塔尔多拍《马可·波罗》时,我就跟他一起来北京待过,帮他的电影配乐。不过那次我没有什么时间到处逛,这次我希望会有多点空闲,至少去看看那几个主要景点吧,比如故宫和中国历史博物馆。
新京报:听说这次来北京,你会带一个匈牙利的乐团来。能介绍一下这个乐团吗?你经常跟他们合作吗?
莫里康内:我很高兴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现在我正在匈牙利的边境小城久尔(Gyor)跟乐团排练呢。我这一辈子跟数不清的乐团合作过,而近来我合作最多的就是这个久尔交响乐团,也就是我将要带到北京来的。之前我跟乐团已经演过几场音乐会。久尔交响乐团的乐手们都是职业音乐家,这个乐团给我的感觉是,他们可以把音乐诠释上的严谨和华丽平衡得很不错,而这是乐团固有的特性;同时很重要的是,他们具有足够的张力和弹性,可以把乐团自身的光彩和我融合到一起。这样一来,乐团带出来的就是属于我创作中的特殊的音色。我很有把握,这个乐团在亚洲巡演期间,肯定会拿出他们的看家本领来,给观众献上具有感染力的演出。
新京报:70多岁以后,你才开始频繁做现场演出。为什么以前没那么多演出呢?
莫里康内:因为以前没有那么多人请我演啊。并不是说我不喜欢在公众场合露面,而是真的因为现在请我登台的人比过去多得多。
新京报:要把电影配乐整理成乐队现场演奏的音乐,需要做什么工作?
莫里康内:我需要把很多作品的片段整理成长一点的作品,免得让观众每隔几分钟就鼓一次掌。最理想的是每一段音乐持续15到20分钟,也就相当于交响曲里面一个乐章的长度。
新京报:马友友曾经出过一张向你致敬的唱片,你喜欢他的诠释吗?
莫里康内:马友友是个很棒的音乐家,无论是在录音室里,还是那次在罗马,他演过一场令人过耳不忘的音乐会,马友友的脸上永远带着微笑和开朗的神情。就算我有时候处理音乐作品的方式不是他所习惯的,他也总是会依照我的方式,带来极具才华和光彩的演奏。
莱昂内他双手做取景框给我说戏
新京报:你和塞尔吉奥·莱昂内是小学同学,你们的合作是怎么开始的呢?
莫里康内:我和塞尔吉奥是小学校友,但之后好多年我们都没见过面……后来忽然有一天,他跑到我家里来,无意中他听了一些我写的音乐,然后他就让我给他的电影《荒野大镖客》写配乐。你知道吗,他一开始到我家里来的时候,根本认不出我来,可我忽然觉得这张脸很熟悉,好像以前是一个学校的,随即他也记起来,原来我们在罗马上一个小学。
新京报:在你和塞尔吉奥·莱昂内合作的20多年里,有哪一部或者哪几部电影配乐你自己是最满意的呢?
莫里康内:我跟他合作的时间越长配合得越好。塞尔吉奥的电影,从《荒野大镖客》到《西部往事》,拍得越来越好,一直到后来他拍出了《美国往事》,我觉得可以称之为电影史上真正意义上的“杰作”。莱昂内在进步的同时,我在配合电影的音乐创作上,也慢慢摸索到了属于自己的语汇。后来,我在跟别的导演合作时,也都一直沿用着这种音乐语汇。
新京报:你跟塞尔吉奥合作的多年里,你记得发生过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莫里康内:回忆起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我总是觉得很幸福。每次他在电影开拍之前,都会先给我讲故事,告诉我这部电影将会是什么样子的。每一次他都能把情节讲得很细很透,一边讲故事,他还会用双手做取景框,告诉我每一个镜头将会怎么开始。这样,我就大概知道了这部电影的配乐需要怎样,留多少空间,音响、音色,我都差不多心里有数了,便可以在电影正式开拍之前就开始创作音乐。
我记得有过这么个事:我们正在录音室里给他的一部电影录音乐,当时天已经很晚了。塞尔吉奥和录音技师们出去喝杯卡布季诺,我没去,就躺在沙发上歇会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后来我在一个很响的声音中慢慢醒过来,那个从音箱大喇叭里传出来的声音不断在说:“你的音乐真难听!你的音乐真的很难听!”我一下子跳起来,发现原来是塞尔吉奥在闹。好一场噩梦啊。
奥斯卡《午夜情深》肯定有诈!
新京报:你在两年前获颁奥斯卡终身成就奖。虽然你得过多次提名,却是一个奥斯卡电影配乐奖都没拿过……
莫里康内:1986年那次,我凭《教会》获得奥斯卡最佳原创音乐奖提名,那时我感觉自己肯定拿定了,尤其是那一届我最强的对手是《午夜情深》———荷比·汉考特的编曲固然很漂亮,但那曲子不是他原创,是经典爵士乐的改编版,所以跟《教会》的音乐根本没法比。那次肯定有诈!当然,如果让我评奖的话,我两年就应该得一次奥斯卡了。
新京报:当我们谈到电影音乐,一般音乐专业人士会认为,电影音乐是借鉴了管弦乐的框架,但实质上却是缺乏深度的轻音乐、通俗音乐。你觉得呢?
莫里康内:我觉得,音乐的价值取决于创作者自己的天分有多高,还取决于他的能力和是不是够诚恳。其实我们看看历史上那些杰出的作曲家,有许多人是在“命题作文”的情况下写出流传后世之作的,其中一个例子就是给芭蕾舞写音乐,这跟今天很多作曲家需要按照电影的脉络写曲子差不多。
每部电影都有不同的性格,有时导演会说出来,有时是靠作曲者自己去感受。给电影配乐,这些不同的特性肯定得保留,而实际上音乐就是从这些“性格”的基础上发展的。不同的作曲者对电影的画面、对导演的“诗意”,都会有自己的理解。也就是,10个作曲家会写出10段不同的配乐,而且如果作曲者自己够水平,这10段配乐可能都是很好的作品。不管怎么样,我认为电影配乐这种还比较新的作曲艺术,也跟其他不同艺术领域的创意艺术家们一样,都代表了我们这个时代里重要的一环。音乐历史学家们将来也得把电影配乐作曲家,算入音乐创作的一项重要的组成部分。我相信是这样的。
创作电影导演就是我的客户
新京报:你创作时,会不会被影像所限制?对一般听音乐的人来说,音乐的一个特性就是没有固定的视觉印象,可以自由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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