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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恋》解禁记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8月05日18:03  天天新报
《乡恋》解禁记

李谷一

  一首并非直接表现爱情的“情歌”,成了中国社会打破思想禁锢的见证——中国人对个性解放的追求已经无可阻挡。

  《思乡曲》不理想

  时钟指向午夜,录音室里灯火辉煌。这是1979年12月21日,电视风光片《三峡传说》插曲的录制现场。

  导演马靖华焦躁地踱来踱去,片子的插曲《思乡曲》不理想,没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作曲家张丕基此时正患重感冒,而且已是五易其稿,“几乎没招了”。

  刚刚录完音的李谷一站在一旁心情复杂,这首歌曲高和寡,恐怕除专业演员外,谁也唱不了,很难在群众中流行。

  片子马上要播出了,怎么办?大家连夜讨论。张丕基面对大家的意见,萌生去意,说“要么你们另请高明吧”。争论一直持续到凌晨3点。

  最后,时任中央电视台制作部主任的宋培福和当时的总录音师曾文济建议,词曲都推翻重写。于是,李谷一返回中央乐团住处,马靖华留在办公室连夜赶写歌词。张丕基先回家休息,等词写好后重新谱曲。

  辛苦的夜晚,短暂的宁静。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一次重写,竟导致了始料未及的轩然大波。

  一曲风行

  几个小时之后,第二天早晨7点多,张丕基还没起床,有人来敲家门,把马靖华连夜赶写好的歌词送来了。

  7岁的小女儿把歌词递到床前,张丕基匆匆浏览了一遍,感觉很顺。这一稿,把歌名改成了《乡恋》。歌词的内容,是写王昭君离开家乡秭归,踏上漫漫的和亲路。深情的王昭君,一步一回头。家乡的山啊家乡的水,从此告别江南路,终生胡马依北风。

  歌词把秭归的山水幻化成为昭君心目中的亲人:“你的身影,你的歌声,永远映在我的心中。昨天虽已消逝,分别难重逢,怎能忘记你的一片深情……”

  张丕基越看越有感觉,心里萌动着创作的冲动,“首先歌名就好——《乡恋》,其次处理方法也好,用拟人的方法,表达了王昭君对故土的依依恋情。”

  张丕基靠在床头,轻声哼吟着。这位知名的作曲家,此前已经写过很多深受群众喜爱的歌曲,电视剧《寻找回来的世界》插曲,以及央视《夕阳红》栏目的片头曲都出自他的手。灵感来了,张丕基飞身下床,来到办公室。半个多小时之后,曲子一挥而就。

  张丕基说,他给《乡恋》谱曲的定位是要“洋”一点,运用了当时很少使用的架子鼓、电吉他、电子琴。这下难坏了工作人员,因为这些乐器在“文革”中都是禁用的,是“资产阶级的”。工作人员最后从海政歌舞团的仓库里找来了架子鼓,还辗转找到当时唯一能演奏电吉他的陈志。

  12月23日晚,大雪纷飞。在当事人的回忆史料中,对这一幕有过生动描写: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录音室里,米黄色的天花板和深褐色的墙壁散射着柔和的灯光。李谷一站在房间的一角,穿一件绛紫色的毛衣,身段轻盈,举止从容。当弦乐器和电吉他奏出过门的一刻,大家都屏住呼吸。

  李谷一唱了,真挚、委婉,平白如话,在场的工作人员听得如痴如醉。乐曲结束时,马靖华竟然忘记发出指令关掉录音机。

  “你哭了!”张丕基看到李谷一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我想起了我的家乡岳麓山。”李谷一说。

  1979年12月31日晚上8点多,中央电视台在《新闻联播》之后的黄金时段播放了电视片《三峡传说》,《乡恋》这首歌随片一起播出。

  上海人最敏感。第二天,1980年1月1日,《文汇报》发出消息说,昨天中央电视台风光片播放的歌曲十分优美,得到大家的喜爱。

  1980年2月,《乡恋》入选北京人民广播电台《每周一歌》。当时的惯例是,每天中午12点到12点半,傍晚6点到6点半,播放一首歌曲,边播边教,整整一周。

  在那个电视尚不普及的年代,《每周一歌》影响特别大,《乡恋》因此一下子流行开来。张丕基还记得,当时很多人排队买东西时都在哼唱这首歌。

  李谷一从“歌坛新秀”一下变成“黄色歌女”

  谁知,《乡恋》流行开来,却变成了罪孽,下面发生的事情令人啼笑皆非。

  这要从当时的形势说起。

  “文革”期间,中国人能够听到的声乐作品,都具有“高、快、响、硬”的时代特点,比如革命歌曲《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团结就是力量》、《我们走在大路上》,再比如美声唱法的歌曲《我骑着马儿过草原》、《克拉玛依之歌》等等。

  改革开放打开国门之初,港台流行歌曲伴随着砖头式录音机和盒式录音带进入大陆。这些流行歌曲一反“高、快、响、硬”的特点,表现为“低、慢、弱、软”,这就使得听惯了“高、快、响、硬”的耳朵感到陌生,不习惯。再加上流行歌曲多表现了当时尚视为禁区的情爱,与“革命意识”的灌输相距甚远,结果就引发了强烈的反弹。当时港台歌曲的代表人物邓丽君,就受到了激烈的指责与攻击。“情操低下”、“亡国之音”、“黄色歌曲”之类的帽子,都扣到了邓丽君头上。

  其实,《乡恋》这首歌并不是直接表现爱情的歌曲,但也被某些人归入港台流行歌曲一类,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1980年初的一天上午,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的礼堂里,一位主管意识形态的高级官员最先点了《乡恋》的名,说大陆现在有个“李丽君”。

  1980年2月10日,《北京音乐报》在第二版刊发署名“莫沙”的文章《毫无价值的模仿》。文章说:“风光电视片《三峡传说》播映之后,它的几首插曲在群众中迅速引起较大的反响,对它们的评价也产生了尖锐的斗争。我觉得,其中一首情歌不论在艺术创作风格上或演唱风格上,都是对外来音乐的模仿,从艺术上来说,是毫无价值的仿造品。”文中所说的“一首情歌”,显然指的是《乡恋》。

  2月25日,《北京音乐报》又在头版刊登文章《不成功的尝试》。文章说:“《乡恋》拟人地怀恋故乡,但抒发的却不是健康的热爱祖国山河的怀恋之情,而是低沉缠绵的靡靡之音。”

  从此,报刊上开始大量发表对《乡恋》的批评文章,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始终热度不减。有的说,《乡恋》“嗲声嗲气,矫揉造作”,有的说,《乡恋》“同咖啡馆、酒吧间、歌舞厅、夜总会等资本主义社会的娱乐生活是一个味道”,还有的文章对演唱时离麦克风的远近,喘气次数的多少,用什么乐器伴奏一一提出商榷。

  李谷一从受人欢迎的“歌坛新秀”一下子变成了“黄色歌女”,变成了“大陆上的邓丽君”。有文章甚至说她是“资产阶级音乐潮流和靡靡之音的典型代表”,是“腐蚀青年人的罪人”。

  李谷一起来为自己辩护。3月25日,她在《北京音乐报》上发表文章《在实践中探索》,对在演唱中运用轻声和气声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她认为,轻声和气声的运用,是表现歌曲内容和情绪的技术手段之一,这种手段在西洋唱法和我国戏曲、民歌演唱中都是存在的,不能与外来的和港台的流行歌曲相提并论。

  但是,一些人显然听不进李谷一的辩护。4月,中央乐团的一位领导让人给李谷一捎话,警告她如果再这样走下去,这里便没有适合她表现艺术才华的土壤了,只好请她另谋高就。

  就在李谷一接到这道通牒后不久,在北京西苑宾馆召开的第四届全国音乐创作会议上,对《乡恋》又展开了新一轮围攻。一位负责人点了《乡恋》的名,措辞严厉。

  张丕基提到这位负责人的发言时,用了四个字来形容:杀气腾腾。参加会议的其他从事轻音乐创作的人也都人人自危。李谷一和张丕基被要求在会上发言,“实际就是让我们说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写,这么唱”。李谷一在发言中据理力争,反驳了一些横加的罪名,并且提出了声乐技术创新的主张。

  但是,形势依然很紧张。张丕基说,这次会议之前某省电视台约他作曲,后来一听说西苑宾馆开会的情况,就毁约了。

  会后,著名词作家乔羽对张丕基说:“《乡恋》这首歌曲的争论,实际是文艺战线‘凡是’派和改革派的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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