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李健：王菲帮了我很多 但她从来不说
■新快报记者 贺雅佳
如今一提起“传奇”二字，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李健或者王菲，而李健的故事则更有传奇色彩。
凭借一曲《小白杨》，他被作为“艺术特长生”，保送进了清华大学，毕业后，成绩优异的他去了国家广电总局担任网络工程师，干了一年多，他与清华的校友卢庚戌成立了“水木年华”组合，当起了流行歌手，但就在水木年华正当红时，他却选择了离开。
8年来，李健坚持做高品质的音乐却一直活在小众的世界，直到2010年央视春晚上王菲翻唱了他的一曲《传奇》，他才开始“红起来”。有人说，王菲翻唱《传奇》就好像李健自己上了一回春晚，而他则笑着说：“可能比我自己上的效果更好。”
8月7日晚，李健将在星海音乐厅举行“李健浅唱会”。而前日下午，我在他住的酒店跟他进行了一次事先没有任何主题设置的采访，随意的聊天中，我们聊演唱会、聊音乐，甚至聊星座，当然也不可避免地聊到了王菲。
Part 1
关于演唱会
更像是跟朋友在聊天、分享
这样的场面，在广州可谓罕见。一个几乎从未在广州做过任何唱片宣传的歌手，一个仅仅是通过微博(http://t.sina.com.cn)发布消息的演唱会，竟然出现了“一票难求”的场面，用我同事的话说，“全广州的小资都行动起来了”。
记者：春节前，我曾跟你做过一个电话采访，当时你说：“有机会广州见，不过在广州挺难的，大家都是听粤语歌的。”半年过去了，你在广州开唱终于要成为现实了。
李健：这次和杭州那场演唱会不一样，因为星海音乐厅比较高雅，所以，这次是浅唱会而不是演唱会，光声电的东西会少一些，更像是跟朋友在聊天、分享，我会把音乐做得淡一点，更有亲切感，更轻松一些，希望大家能够走进歌曲里。和大规模的演唱会相比，我更喜欢这种小型的演唱会，能够更清晰地表达音乐创作的感觉。
记者：大概会唱多少首歌？以怎样的形式？
李健：大概有20首歌，有些歌会有乐队伴奏，有些是我自己弹钢琴、弹吉他，有些会加入两三样乐器，歌曲基本上都是经过重新编配，我想让大家听到跟唱片不一样的版本。至于说嘉宾，这个还没定。
Part 2
关于人生
即使不保送，我也能考进清华
清华大学是很多人心中神圣的殿堂，考清华对于很多学子来说，不是光靠努力就能实现的，而李健却是被保送进去，并读了当时最热门的电子信息工程。他被保送的理由是——艺术特长。
记者：听说你当年只唱了一首《小白杨》，就被保送进了清华大学。
李健：我告诉你，其实如果不保送，我自己也能考进清华，只是音乐保送对我来说会更轻松一点。我从小就是一个特别勤奋的孩子，当其他小朋友暑假在玩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提前学下学期的课本了，我初一的时候就自学完了三册《新概念英语》，高中英语基本就不用学了。
记者：既然喜欢音乐，当时为什么不读音乐学院？
李健：我考音乐学院的水平不够高，呵呵。主要是那时候的音乐学院没有流行唱法这个专业，而且在我看来音乐就是玩，读书还是应该去读个正经的大学，学一门专业。如果再给我选，我还是会读清华。
记者：将来你对孩子也是这种态度？李健：当然，书一定要读好，音乐可以作为兴趣和爱好。每一个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的，一定要勤奋、要努力。当然这句话从我嘴里说出来不大好，但这是汪峰的原话，他说李健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他应得的，大家看到的只是《传奇》红了，却没看到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坚持。前几天我见了一个12年没见的大学同学，读书那会儿，我经常写歌，写好了就唱给他听，他当时就问我：“你写这么多歌有什么用啊？不能赚钱，也不能出国。”那时候在他看来写歌是很虚的事，还不如考个GRE，现在看来，我当时写歌还是有用的。
记者：你现在跟小卢（卢庚戌）还有联系吗？会不会挺可惜的？
李健：有时会联系，在一些演出中偶尔也会遇见，挺好的。你说的可惜是指我离开了他可惜，还是为我离开了水木年华而可惜？（我是说跟一个朋友分道扬镳挺可惜。）朋友不是恋人，你会因为爱人去了远方而追随他，但是你却不会因为一个朋友去外地工作而跟他一块去，我觉得我和小卢就是这个状态。离开了水木年华，我的音乐更加自由了，小卢也可以去做更多他想做的事了。
记者：我当了七年的音乐记者，在我印象中，你只来了广州四次，很少接受媒体采访，你是不是特别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
李健：对。说到媒体采访这块，之前在安徽我跟一个记者差点快打起来，他对我的歌一点认识都没有，你没听过没关系，但是你至少应该做点功课了解一下，他没有，而且态度很恶劣，觉得你李健又不红，你就该配合我。我不喜欢这种人，我是个歌手而不是个商人，我不会为了让你来听我的歌而百般讨好你。像今天，我觉得你很了解我，于是我就愿意多跟你聊一些，聊什么都行。
记者：你是处女座，生活中的你是不是一个特别挑剔，特别难相处的人？
李健：基本上我只对我的音乐很较真，其他的都还好。
记者：处女座总是这样，对所有人和事都特别挑剔，自己反而不觉得。
李健：你对处女座有偏见，基本上我是不相信星座的，星座无非就是给大家制造些谈资，为一些人创造了就业。那段时间出生的人性格都一样吗？如果有共性，按照统计学的原理，那也只是概率多少的问题，而且相信你也知道抽屉原理，你也知道共性总是有可能的。
记者：生活中你也会经常用这些原理来分析吗？这很容易把人带着走啊。（旁边的助理连连点头）
李健（笑）：基本上我不爱带着人走。
Part 3
关于音乐
可以为崇高的理想而卑贱地活着
因为一曲《传奇》，2010年李健非常“火”，他的唱片大卖，他的歌曲在网上和手机铃声的下载量极高。而对于一个喜欢他的音乐很多年的人来说，其实很害怕这种“火”让他的创作停滞不前，让那个孤傲脱俗的歌者慢慢淹没在人海中。
记者：我知道你现在很忙，商演也比较多，会不会很累，没时间创作了？
李健：心态还是要靠自己调整吧，我把工作当旅行，就好像这次来广州，白天是各家媒体的采访，晚上没什么事，我就可以到处走走。商演其实也还好，我不是那种为了钱会坐着拖拉机也要去演出的人，我去的都还算是大城市，我始终觉得喜欢我的歌的人都是受过教育的人，而且我也不是去唱《大花轿》，我唱的还是自己的歌，所以不会感觉累。
创作，是需要见缝插针的。琴、乐器，你得经常去弹才会有灵感，像这次我来广州，就把我的吉他也背来了，没事在酒店房间里也可以弹弹、哼哼。我的吉他都很贵，一把要两三万元，我的钢琴也特别好，我觉得弹好的琴是件特别美好特别享受的事，这算是我的一个爱好吧。
记者：《传奇》的走红可以看成是你事业的一个分水岭吗？
李健：可以这么说，但其实就像爬山一样，你爬到这座山顶，看到山上风景还不错，其实它一直都存在的，并不会因为你没爬而不存在。
记者：在之前的那几年里，你一直默默做自己坚持的音乐，会不会特别苦？生活有没有很拮据的时候？李健：其实还好，也没有太默默，至少每一张唱片都有唱片公司在支持。《传奇》让我之前的唱片大卖，其实挺好的，也算是对以前唱片公司的一种报答。至于说经济上，倒真的没有太拮据的时候，我对物质的要求不是太高，所以生活总是能过的。
记者：现在红了，可能要应酬的人和事多了，会不会离你坚持的音乐远了？
李健：有句话说：成熟的人可以为崇高的理想而卑贱地活着。当然我现在的生活不算卑微，但也难免会因为一些应酬而浪费时间。不管你红不红，其实每天就24小时，做别的事的时间多了，做音乐就少了，但是我在努力坚持，坚持创作，坚持阅读，坚持学习，尽量让自己的心更平静一些。我觉得保持对音乐的热爱其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因为有时候难免你会疲倦。
记者：你说过，你喜欢音乐，但你不喜欢音乐这个行业。
李健：对，这个行业太鱼龙混杂，很多人唱得太差，但是却很有名。不过其实也无所谓，我只专注我自己的音乐，做好我自己的东西，我没有能力改变这个行业的现状，也不打算去改变。
记者：新的专辑开始创作了吗？
李健：暂时还没有，基本上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吧，保持在两年出一张的速度。虽然具体创作还没开始，但是我想我的唱片大方向是不会变的，继续唯美，继续文学性，歌词即使脱离了旋律依旧单独成立。
记者：很多人觉得你的歌很温暖，在你的歌里没有太激烈的感情，也没有太多的男欢女爱。
李健：我想温暖主要是来自内心的一种力量，不绝望，歌曲唱出了彼此的共通点，听众听到了他们想听的。至于情歌，我确实写得比较少，不想写，也不好写，《一往情深的恋人》算是情歌了。我喜欢听古典音乐，我的IPOD里有1000多首歌，其中700首是古典作品，我觉得古典音乐强大的地方在于没有歌词却依旧能够打动你，就像真正的武林高手，要打败你，根本不用兵器。巴赫的作品，每一个音都是巧妙安排的，你看他的乐谱就知道那是非常工整的，即使你倒着弹依旧是首很好的作品。冯小刚掌握了一些商业电影的拍摄技巧，所以票房特别好，其实音乐也是有技巧的，我的技巧可能就在于擅于用一些音符打动自己、打动别人。在我看来，小众并不是一种褒奖，只是说你的音乐还有不足，当你的音乐做到极致，一定能够被大众所接受和喜欢。
Part 4
关于王菲
她从来不会告诉你她帮了你
李健走到哪儿，媒体的话题都离不开王菲，我能想象，他内心是抗拒的，是不情愿的，但是为了吸引眼球，跟着热点跟着焦点走，是难以避免的。在我们的聊天中，不能免俗地谈到了王菲，李健表现得比我想象中温和。
记者：你刚为《唐山大地震》写了宣传主题歌，我看你的微博，你说和陆川聊了很多，他解答了很多关于你对电影的疑惑，未来是不是想朝电影的方向发展？
李健：对，不仅是陆川，张艺谋、陈凯歌这些导演我都想合作，电影会比电视剧更重视音乐，我对这些都不抗拒。事实上，现在也有几部电影找上门来，甚至包括好莱坞的，奇洛·里维斯要来中国拍部电影，我挺喜欢他的，我觉得都可以尝试一下写。未来我希望能够多做一些跨界的东西，例如和朗朗、黄建合作。现在我在为陈凯歌的一部音乐剧写歌，谁来唱还没定，可能是我，可能是王菲，也可能是一位日本人。
记者：你会不会很抗拒大家跟你提起王菲？
李健：还好，不会抗拒，确实是因为王菲翻唱了《传奇》，才让很多人认识了我，认识了我的音乐。《传奇》很受欢迎，但还不至于成为口水歌，退一万步讲，如果口水歌都能有《传奇》这样的水平，也挺好，这首歌很美也很难唱。
记者：可能现在走到哪里大家都会跟你谈王菲的事吧？
李健：嗯，我能够理解，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但有些记者会追着我问王菲的私事，我就很反感，我会跟他说你去问李亚鹏吧。我不是那种需要炒作的歌手，我对自己的作品足够自信，我不需要炒作，我的歌也会有人喜欢的。这是因为老王，如果换了是别人，我早发脾气了。第一，我跟老王的关系特别好，她是个很好的人，从来不说别人坏话；第二，老王确实帮了我很多，但她从来不会告诉你她帮了你，2008年我在北京办的那场演唱会其实就是她提议的。有机会我一定会和她合作，但是得找个特别适合的机会，不会强求。（笑）看来以后也不能跟周杰伦走太近，否则又要问我关于他的事了。
记者：你现在是不是比较少听华语歌曲？
李健：比较少，但也会听。像汪峰，他的唱片我是一定会买的，老汪是这个圈子里我唯一会和他讨论音乐的朋友，还有许巍，也会听。台湾的少一点，香港的是彻底放弃了。
记者：你刚签金牌大风的时候，我跟你们公司的人开玩笑说，李健可以和罗志祥弄个男版的TWINS组合。
李健：呵呵，其实我俩也就侧面比较像而已。我跟小猪是不一样的风格，你很难要求他像我这样唱歌，而要求我去像他那样跳舞，也是不可能的事。
记者手记
他满足了一个女人对于男人的所有幻想
采访李健，主办方《新周刊》的人说：“听说你是李健的粉丝。”李健拿着我的名片说：“佳佳？广州的同事跟我提过你。”好吧，谢谢各位姐们的厚爱，你们又把我炒作成功了。
采访李健，我事先没有做任何功课，没有采访提纲。事实上，关于他的很多很多我都心中有数，我希望能够很轻松地聊天，随便聊，能够看到比较真实的一面，而不仅仅是因王菲、因《传奇》而走红的明星。
李健给我最深的印象是他的善良和聪明。聊天中，他知道我对他是比较了解的，对他的歌也是相当熟悉的，我们谈得更多的是现在的状态、歌曲的创作、理想的坚持，这些东西只是为我自己解答了很多疑惑，对读者对大众而言，也许是无关紧要的。我说，我不想问关于王菲的问题，因为在我看来，王菲的翻唱并不比原唱好，《传奇》也不是李健作品中最好的一首，可是，很多人会关心王菲。他微笑，说他能够理解，他也愿意回答。这个话题很快结束，但是在整个采访结束时，他不经意地告诉我，只是因为那个人是王菲，如果换了别人他就会生气了之类的话。我合上笔记本，并没有记录，但是我心里笑了，李健其实非常细心和体贴，他知道我需要更多所谓的“点”去交差，他在一种很随意的状态下告诉我，这样我们彼此都不难受。
戴娆说，李健满足了一个女人对于男人的所有幻想，足够才气、足够帅、足够善解人意。李健说，王菲默默地帮助他却从来不会嘴上说。在我看来，其实他自己也是这样一个人。
和我很喜欢的另一位歌手汪峰相比，李健是清高的、平和的。和汪峰聊天，感觉是痛快淋漓，他的很多看法就像一把匕首，直接、痛快，而李健则更像一杯温开水，温暖、持久。他不会有意识地逗你笑，但他会让你感觉到他的幽默，他不会告诉你你哪儿不好，但他会用科学的理论来分析，一边是不断的商演和应酬，一边却是自己在家弹琴、看书、听古典音乐，那种感觉就像当时采访的环境——窗外是晒死人的艳阳高照，窗内却是冷气十足的沙发软座。
临走，我说我会和我的同事们一起去看你的演唱会，他笑着说好啊，然后主动地走向了那些已经等候多时的歌迷，跟他们合影。 （贺雅佳）
★李健
出生日期：1974年9月23日
出生地：哈尔滨
血型：B
身高：175cm
毕业院校：清华大学电子信息工程系入行经历：2001年与清华大学校友卢庚戌成立“水木年华”演唱组，先后推出专辑《一生有你》、《青春正传》，2002年6月离队。“单飞”后，李健先后推出个人专辑《似水流年》、《为你而来》、《想念你》，并与郑钧、许巍、朴树一起被誉为“内地唱作四杰”。2009年12月，李健加盟金牌大风，推出唱片《音乐傲骨》，被誉为“音乐诗人”。2010年春晚，王菲翻唱《传奇》，让幕后功臣李健一夜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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