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潘潘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当我还是个读初中的小女孩,一个叫王杰的男人出现了,凌乱的长发,不羁的眼神,重金属的皮夹克和机车,还有一把沧桑的向世界狂乱呼喊的声音,“安妮,我不能没有你,安坭,我无法放弃你……”
浪子终于成名
天若有情天亦老,浪子最得女人心,这个男人一出道,他的悲情一把就揪住了少女们的心。
如果去掉那些文艺性的描写,二十五岁以前的王杰,真实的生活简直能当成一部典型的单亲孩子成长电视剧来看。出身于演艺世家,父母离异,父亲王侠是邵氏知名演员,六岁就随父做童星,十几岁离开父母,入行做替身、特技人,俗称龙虎武师,还住过笼屋。这个行业危险,从小他就遍体鳞伤,以至后来他一直不能穿短衫短裤,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他跟随一著名乐师去了台湾。初时在歌廊做侍者,穿红西装,被客人戏弄,所以他成名之后极恨一切红色的衣服,再后来他在酒廊当上歌手,高音唱得比AIRSUPPLY还高,但因为没台湾身份证,警察查牌时他要跳下台扮酒客。
18岁的时候,他认识了第一任妻子,女孩才15。他们俩的认识极具戏剧性。她被流氓调戏时,王杰英雄救美,然后两人双双被台北西门町黑帮追杀,两个小年轻被迫躲进旅馆避祸,结果密室培欲珠胎暗结,为了取得台湾身份证,他索性入伍当兵,但当他当兵回来之后,却发现妻子不告而别,只剩下女儿,他曾经以为是她抛弃他,后来才发现,原来全是因为他那个不争气的妈。在48岁接受张小燕采访时,王杰提及此事,说:“我从小痛恨妈妈,因她好酒、好赌,我当兵时,我妈每晚找一堆武行到家里玩,还叫我太太陪跳舞,她受不了,把女儿生下来后,写了一封信就走了,女儿生下来时我还在当兵,我妈一直在欺骗我,是好多年之后舅舅告诉我才知道!”他走红后,曾想买个房子送她,但首任妻子已经不见了。
就这样,年轻的王杰糊里湖涂成了一位单亲爸爸,为了养活孩子,他晚上在酒吧唱歌,白天开出租车。最穷的时候,口袋里只有十几块新台币,冬天在台北睡街头,和3岁的女儿共吃一个卤蛋。据说当他的第一首《一场游戏一场梦》在电台放的时候,他还在开的士,他和客人说这是他唱的,客人觉得这个的士司机有神经病。
苦尽甘来,25岁,王杰时来运转,红遍台湾,连出四张专辑,每张销售以白金计,成绩无人能出其右。传奇的经历,悠然的曲调,让身为唱作人的他名利双收。从1987年直到1995年他离开华纳,这8年,是王杰人生中最顺风顺水的8年,他不但开自己的唱片公司,又拍电影又登台,算得上真正的超级巨星。
沾女人必失财
落魄后的王杰常说,他一沾女人就要破财,但他这一辈子,最旺的其实是女人缘,而且个顶个都是大美女。
与第一任妻子分开之后,第二位生命中的女人是方文琳。超级巨星碰到清纯美少女,两人因为主演华视8点档连续剧《养子不教谁之过》一见钟情。方文琳当时是台湾最火的美少女组合“飞鹰三姝”的老二,大姐裘海正,小妹伊能静。方不顾恩师刘文正的反对,大方公开和王杰的恋情,很多年以后,方在谈到和王杰的这一段情时还说“那是我最投入、最用心,也是最痛心的感情”。可惜两人恩爱时间并不长,分手闹得极不愉快,方文琳的说法是王杰的大男子主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王杰不愿意公开他们之间的感情,而王杰则说方文琳骗他,在收了他的房子车子钱之后,却嫁给另一个歌手于冠华,“我被骗房子、车子、钱,最后等不到人,这话我忍很久,难道要我忍到死掉吗?”
1993年,王杰在拍MTV时认识了名模莫绮雯,三十多岁的他当时很想有个伴,莫算是很好的对象,他们举行了风光的婚礼,穿着黑西装的王杰用重型机车把漂亮老婆载到现场。一年之后,他们生了一个儿子。事情到这本该划上漂亮的句点,公主王子幸福地生活下去,但这段婚姻维持了四年就缘尽。莫绮雯说和王杰结婚,一直觉得自己好像嫁给船员,老公老是不在身边,聚少离多。离婚闹上法庭,势成绝裂,王杰为此付出了高昂的抚养费。离婚的原因有说是因为九十年代中期王杰事业不顺,他开始酗酒滥赌,而也有人说因为王杰投资失败,总之身家丰厚的王杰经此役变得落魄起来,事业爱情双双走上失败的路。
沉寂了几年之后,王杰二度复出,签了英皇公司,复出的头几年声势不错,这时他的桃花依然极旺。据报载,他拍MTV,两大美女袁洁莹和杨恭如为争他而闹得不可开交,而王杰与原经理人霍纹希的恋情也亦幻亦真,据说这位全港最漂亮的经理人为了王杰离开了多年的男友。而王杰在接受陈志云采访时则淡淡地说:“说实话,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不过she is not my cup of tea(她不是我那杯茶)。我没办法阻止别人喜欢我,我有时都挺有男人味的。”
如果有过恋爱,这种话想必挺伤人的吧,王杰与经理人的疏远导致了他事业的进一步走低,他与英皇的关系也越来越差。最后,十年长约反而成了雪藏他的条款。
天下人尽负他
结束漫长雪藏期的王杰在零九年再度复出,这时的他,没钱,有哮喘,发胖,与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我的歌迷比我有钱,现在我靠他们供养”。他甚至写了一首歌来自嘲,“我知道我是一个已经过气的歌手”常常对记者说“我这样说行么?你会怎么写?以前身家丰厚,不用忧柴忧米。顺势时,多说话叫敢言,错都错得有型;不顺时,事事小心反而讲一句犯一句。这十年来,英雄也要为五斗米折腰。”
自认英雄,所以折腰也是英雄,好在还有那么多当年的金曲,好在因缘际会中成为一代人的记忆,好在还可以到各地开演唱会,看过他演唱会的人都说舞台设计很差,声音很小,但仍然场场爆满,大家一起全场卡啦OK。这时的他,已经由悲情浪子变成了悲情中年男人,不介意台上台下诉说他的苦况,他说他左耳撞聋,又自曝被人下水银毁嗓子,患上厌食症,身家全被女人骗光,他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大女儿远在加拿大,生了儿子也没有告诉他,小儿子一接他电话就不出声,前妻们不见他,前女友们都闭口不提。在他嘴里,都是他们负他。
这时,我想起方文琳的话,她说王杰是个很有女人缘的男人,忧郁深情,看上去沉默少言,但口才绝佳,会把自己的过去说得凄惋动人激发出女人强大的母性,诉说悲惨经历,然后取得同情,然后又闹翻,闹翻再次变成他嘴里的悲惨经历,所以这么多年,全天下的人都负他,他不是个坏人,他只是自苦,他只是没有办法和任何人建立一种亲密关系。
有时候,悲情的人总是在寻找悲情的路,排除万难都要走上一条特别辛酸的路。
关于不幸者的命运,有两句最给力的话:第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第二,自己的世界永远由你自己订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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