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编辑/谢韬
“一直困在香港乐坛的空气里,发行国语专辑《无名诗》对我就像一种解脱,可以暂时离开那个环境,见到一些新的人,跑一些新的地方,这样会比较健康。”33岁的何韵诗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解释自己近期的新动作。但她这个口口声声很难去“配合”别人的人,却十分敬业地配合了这次长达40分钟的侃侃长聊——要知道,这是在她连续完成3小时的歌迷签售和半个钟头的视频访谈录制之后,并且1分钟也未休息。
在何韵诗身上,你可以找到很多若隐若现的标签:梅艳芳关门弟子、个性化歌手、口碑型艺人、时尚达人、新潮流代言、演技实力派、舞台剧主角、摇滚女青年、文艺知性女、男性最爱型女哥们儿……把这些身份拼凑一起,就构成了由她散发出来的独特“费洛蒙”的诱人气味。不过,只要在面对面时彼此撞对了感觉,现实生活中的她还能更加简单、直爽、可爱,或许“鬼马直逼陈奕迅,英气不逊穆桂英”只算是一个初级评价,其身手、谈吐就如同从武侠小说里活脱脱走出来的女豪杰,言辞拐角处没有一点余赘,假如《加勒比海盗》要找一个女版杰克船长,应该非她莫属。
自解新碟
“我歌词里讲的都是我自己相信的”
记者(以下简称记):筹备了那么久,才发行第一张国语专辑《无名诗》,你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态?
何韵诗(以下简称何):就是回归音乐最基本的感觉。我可以算以半个新人的姿态去发行这张专辑的,这感觉很好,因为你真的做什么都可以,也不会有压力。我对国语市场的听众蛮有信心的,在我的印象中,内地音乐听众的层面很宽。
记:很多忠实歌迷很喜欢你以前唱的粤语歌,现在突然改换国语歌,会让人在内心充满期待之余也有一点担心,语言的转变会不会影响到你个人风格的发挥?
何:我看到之前有很多以粤语歌出道的香港歌手,改唱国语之后,依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陈奕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但也有一些歌手,因为一直都唱惯了粤语,碰到语言有转变的时候,市场也不一样,可能就会想太多,他们本身或者其唱片公司希望迎合新市场的需要,就把自己的风格流失了。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思考,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去发这张唱片,在音乐风格上需要配合这个市场到什么程度等等,把这些问题拿捏出一个最好的平衡。
记:你之前的专辑几乎采用的都是香港的制作班底,这回让台湾音乐人阿信(五月天主唱)和范晓萱给你写歌,他们的风格适合你吗?
何:其实我这次跟他们的合作都仅限于歌词部分,在音乐部分,还是用我香港的班底。做一张国语唱片,当然就不可以都找香港人填词喽,毕竟在语言修辞上,还是需要做到国语普通话的精准,其实也咨询过内地写词的朋友。我会找感觉跟自己有一点像的人,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告诉他们,他们和我也有一些共通点。
记:新专辑《无名诗》最终做出的包装概念,达到你心目中的预期标准了吗?
何:我自己是挺满意的。作为第一张国语专辑,一开始的最大挑战是在演绎上面,换了一种语言,你怎样唱出原来的情绪,感觉上要对位等等。后来慢慢自己心里就没有压力了,开始纯粹享受唱歌的乐趣。
在歌词的表达上,我觉得《无名诗》也蛮完整的,有很多朋友发电邮或在微博上留言给我说,他们听完整张专辑后觉得很有力气,在他们的日常生活里产生了正能量,因为我总喜欢把一些鼓励的话放进歌词,告诉失意的朋友们,生活也不总是那么灰暗,其实还有很多希望。听众从你的歌曲里找到了勇气和力量,这是我做专辑最开心的成果。
记:你说到的勇气与力量,可能是因为你的唱腔偏向于中性化,在华语女歌手里是比较直率、豪放的。
何:会很豪放吗?!我是希望用最真诚的态度来做我的音乐。我在歌词里讲的东西都是我自己相信的,而且还会放在很多地方跟年轻人交流、讨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鼓励,我觉得他们处在一个最容易迷失、疑惑的时段。反过来想,我小时候也有一个自己的音乐偶像,他的歌曲给了我很多力量,所以当我现在变成人家的偶像,当然也渴望在他们的生活中带来良好的影响。
记:如果第一张国语大碟的市场反响不如预期,你还会继续尝试吗?还是先退一步,牢牢抓住粤语歌市场再说?
何:其实出国语专辑是我很多年来一直都想做的,现在终于踏出这一步,当然不会轻易浪费,肯定要继续下去。我进军国语市场不是为了要打响自己的名声或拿到什么名利,是真心希望借用音乐释放出更多正能量,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已有太多的负面情绪,大家都有很多不开心、不如意的经历,我觉得作为歌手就有这个空间,可以用音乐去安抚更多听众的心理。国语市场比粤语市场大太多,就我个人来说,一定要珍惜这个空间,好好应用。
快意乐坛
“最重要的还是靠自己想明白你要走的路”
记:让你来总结自己迄今为止的10年音乐之路,会把它分为几个阶段?
何:2001年到2003年,我刚刚开始唱歌,这是认识自己的一个阶段,说到底,是通过音乐来了解自己是一个怎么样的人;2003年底,我的师傅梅姐(梅艳芳)离开了,这是我生命中一次需要成长的契机,因为她曾是代表我小时候的一个标志,所以从2004年到2007年,我开始把之前认识到的那个自己给释放出来;等到2008年,我已经年满30岁了,开始醒悟应该肩负身为艺人的社会责任,所以我这阶段的歌曲讲了很多社会性的话题,就像你开始真正放眼注视着这个世界,发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很多很多别的要紧事正在不断发生。
今年也是我的一个新阶段、新起点,过去两年间,我做一些关注社会的专辑时太“用力”了,有点像一个刚出来工作的年轻人,刚踏入这个社会看到一些现象就想拼命告诉大家,那个力度太猛了,你硬要人家听明白你讲话,但效果可能并没有那么好。所以在那些经验的基础上,我今年又开始寻找一个更合适的力度,用不同的姿态去讲述同样的道理。
记:请用理性的思考回答我,在你的音乐世界里,迎合一部分的大众和完全做自己的音乐相比,哪一点更重要?很多新人刚出道时可能更追求自我一点,但你入行已经10年了,有些最初的青涩想法会不会有所改变?
何:现阶段的我反倒比以前更加孤立市场了。以前可能会真的考虑你所说的“迎合”,你知道香港很多音乐颁奖礼,唱片公司也要求新人去尽量配合。现在我毕竟唱了10年,有了一些固定听众,会考虑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方面。
如今我常常觉得市场其实是很虚无的东西,你不可能下个结论,说我怎么样做就等于是迎合了市场,市场上这么多种艺人,你怎么确定只有某一类型的人才可以迎合市场呢?歌手的责任是创造自己的潮流而不是跟随别人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人家唱《老鼠爱大米》会大红,不等于我唱就有一样的效果,很多东西是要配合的。所以说到底都是做你自己喜欢的,而且我喜欢的东西也并没有很奇怪、很小众,我一直都把自己看成是一个主流歌手。
记:你已经不介意唱片“叫好不叫座”的情况了?
何:其实这个市场已经很难叫座了,整体来说唱片行业的销量,香港也好、台湾也好、内地也好,都很难作为一个严格的评估标准了。现在歌手发新片、推新歌就是帮自己定位一个品牌。
记:所以你投入更多的时间、精力到舞台剧、影视剧之中?
何:差不多可以这么说,明年是我在香港乐坛的第10年,我有计划做一个大型舞台剧,上回北京观众看到我主演的话剧《男人与女人之战争与和平》,是林奕华导演做的,这回我是想自己来运作。
记:你会自己身兼导演和编剧吗?
何:哈哈,也会找一个真正来执行构思的导演。我在2005年就已做过一个自己的舞台剧《梁祝下世传奇》,但这次是配合新专辑《无名诗》,具体的剧名还不可以讲,目前还在筹备阶段。我希望可以有进步,因为上一次的《梁祝下世传奇》只在香港演过,明年希望能把我的作品带到大陆、台湾和新马等地。
记:现在的歌坛新星大多是选秀出身,你也是被选秀挖掘进歌坛的,对于这种造星方式的利弊怎么看?
何:选秀也是一个蛮好的训练,先让你在唱歌技巧方面有一个锻炼。但作为新人最重要的还是找一个适合自己性格的风格,就我个人来说,是比较幸运的,我的第一张粤语专辑就已定义出蛮鲜明的特色。当然,不是每个新人都可以有这个条件,有些唱片公司会有很多其他要求,有时候新人如果太被照顾的话,可能就没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最重要的还是靠自己想明白你要走的路,唱片公司、经纪人都不会永远陪着你,到某一天可能还是会分开,等到那个时候,你一定要知道什么是适合自己的,你应该继续沿着哪条路走下去。
记:最近你到大陆和台湾上一些综艺节目,表现都非常“鬼马”,这跟你在香港歌坛里的那副严肃形象有些不太一样。
何:我也不是很严肃的人啦,或许本来就有很“鬼马”的一面,只是在香港没有太多平台可以让大家看到,性情释放不出来。香港歌手能上的综艺节目只有那么几个,通常只呆一两分钟,而且主持人也不像大陆、台湾的,往往脸绷得很严肃,作为嘉宾,你不可以无故地搞笑。
潇洒性情
“人生就只有这么短短几十年,很难去配合所有人”
记:你跟时尚达人黄伟文合作很多年,怎么形容跟他的关系?
何:他是一个很亲密的战友,因为从我第一张粤语专辑开始,他就帮忙来写主打歌的歌词。后来,慢慢变成他不只是填词,在整个音乐路线上,他会帮我设计出一些姿态,就像知道我要讲什么东西,而他会把那些东西包装得更好,好似设计出一套漂亮外衣。
记:现在大家都有微博了,你很喜欢在上面“打情骂俏”,例如很大方地称余文乐是“男朋友”,但了解你的人都知道你在开玩笑。
何:对啊,我就是一个很喜欢乱讲话的人,爱讲、说笑,很典型的爱“乱搞”、爱开玩笑的一个金牛座。最好笑的是很多人跑来问我和余文乐是不是真的一对。
记:你身边有很多男性好哥们儿,怎么定义你心目中的优质“男闺蜜”?
何:没有具体定义,因为我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本身蛮容易跟人交朋友。可是,也不是乱做朋友哦,只有我真觉得跟他做朋友的感觉是对的时,才会变成朋友,而且一旦成了,就会是很好的朋友。我常常抱着凭直觉的心态,在生活中很随意,好像怎么都可以,所以大家可能也很乐意找我玩。
记:你新专辑里有一首歌叫《疯子》,作词人阿信曾说他感觉你本人就像个“疯子”,你自认为和常人不太一样的地方在哪里呢?
何:我真的不太理会别人怎么看我,会很自我。很多时候我们很难避免去在意其他人看自己的眼光,做什么事也希望得到人家的认同。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不这样想。
我会觉得人生就只有这么短短几十年,你很难去配合所有人,根本没有可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而且人生是你自己的,所以在不伤害其他人的情况下,自己开心就好了,这一点作为艺人可能有点奇怪,艺人通常被希望是可以配合人家的,人家喜欢什么就做什么,我则完全相反,哪怕原来有人觉得我很奇怪,我做事的方式肯定会让自己很吃亏,无所谓,开心我最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