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北京记者 韩莹
台湾省台北市,哥伦比亚咖啡厅,二楼的角落位置,摆着一支立式麦克风。它已经在那儿停驻了三十多年,静看风云变幻。
60岁的胡德夫,从22岁起就在哥伦比亚咖啡厅唱歌。那时候的他长发披肩,唱着国外流行的英文歌曲,无数文艺青年在这里来来往往。那是罗大佑歌唱过的闪亮的日子——张艾嘉经常逃学跑来听歌,胡因梦(电影明星)坐在台下拍手,李双泽(民谣歌手)喝着乌梅酒,洪小乔(民谣歌手)在旁边整理歌谱……
当时华语乐坛还没有自己的流行音乐,大家只能唱别人的歌,从披头士到鲍勃·迪伦再到约翰·丹佛。身为台湾原住民的胡德夫,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唱起小时候父亲教给他的民歌《美丽的稻穗》,结果惊倒全场。
于是,台湾民歌运动由此展开,每个人都渴望能“唱自己的歌”。这场运动影响了整个华语乐坛,也是台湾流行音乐的起源。胡德夫由此被外界冠上“传奇歌手”“民谣之父”等称谓,但最令人敬佩的不是他的丰功伟绩,而是他的歌声。
李宗盛这么评价胡德夫——他是沿着灵魂、从心里唱的歌,他是台湾流行音乐的一个重要开始,直到今天,他还具备令人感动的爆发力。
这并不是一句来自后辈的奉承话。
今年五一,北京草莓音乐节,胡德夫单身上台,唱起写给母亲的歌曲《脐带》,底下近万名刚刚从重金属音乐中回过神来的年轻人,居然被胡德夫沧桑的歌声感动得眼泪汪汪。之后台上台下共同唱起《美丽岛》和《少年中国》,胡德夫也忍不住眼眶湿润。他以前从不知道,在大陆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懂得他的歌。
在人心浮躁的年代,胡德夫唱的是连绵的山峦、汩汩的溪水、广阔的海洋、静谧的月光、自由的飞鸟……只有这种苍茫而原始的听觉体验,人们才会在音乐中发现另一个自我。
现在,他马上要来到杭州,然后在西湖边唱起自己的歌。胡德夫说:“杭州是一座很特别的城市,这次我要唱个够!”
杭州的西湖醋鱼是木佬佬好
音乐节能让大家听到更多好音乐
都市快报:您以前来过杭州吗?
胡德夫:25年前到过杭州,待了三四天。我还去萧山看了八月十八的钱塘江大潮,又去西湖上划船。还有灵隐寺,哇,那个地方很特别。一座城市里面居然会有这样一个地方,山啊树啊,太棒了!后来就一直没再来过,这次听到西湖音乐节的消息,我很高兴。我爱吃西湖醋鱼,木佬佬好、自家窝里人(胡德夫学着说杭州话),哈哈。我特别开心,可以带老婆一起来,带她去西湖划船。
都市快报:您直到最近开始筹备新专辑,之前都在忙些什么?
胡德夫:也没特别可忙的事情。我常常跑到我们原住民的山上,因为当地发水灾,要做一些重建的事情,还有一些保护我们当地环境的工作。现在人与人的关系比较疏离,我希望通过音乐把各种年轻人聚在一起沟通交流。
都市快报:您之前推出的专辑《匆匆》,有着特别浓的乡愁,这次的新专辑是不是还是这样的基调?
胡德夫:新专辑里面有纯咏叹的歌,也有英文词的歌,还有以前学唱过的一些孩提时代的歌。浓浓的乡愁已经淡掉了,但更古老的乡愁表现出来了。不是小孩子离开家乡时的那种乡愁,是对很远古东西的致敬。
都市快报:《匆匆》是很多人非常喜欢的歌,冯小刚的电影《非诚勿扰2》也用了这首歌作为插曲,很多人都听哭了。
胡德夫:《匆匆》是我的老朋友陈君天写的词,他写完之后问我能不能谱曲,三天后要交。我当时真的是没吃没喝,因为这是我的第一个作品。我没想到我到60岁还在唱这首歌,我就特别慎重,年纪越大,唱这首歌感觉就越丰富,因为有了新的人生体验。所以等到了西湖音乐节现场唱《匆匆》,肯定跟以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音乐节能让大家听到更多好音乐
都市快报:您常常一首歌要写好多年,为什么?
胡德夫:因为我不是用写的,是用唱的,唱到舒服满意为止。我不识谱,就自己琢磨。有人问我,你怎么那么跩,唱歌时闭着眼睛。其实不是跩,因为我一睁眼,就容易分散注意力。
都市快报:您来大陆演出,会不会担心大家听不懂?
胡德夫:一开始确实很担心,但在北京演出的时候,没想到北京的朋友会做那么多功课,当我发觉有人知道我的歌,还是那么年轻的观众,我很感动。我们虽然不能像年轻人那样手拉手唱歌,但我们用深沉的方式见面,用深沉的方式激荡。现在这种担心越来越少,我相信返璞归真的音乐,大家都能听得懂。音乐是很美妙的东西,你只要唱出来,愿意唱出来,都会听得懂。
都市快报:这几年大陆的音乐节让有现场演出实力的歌手有了更多表演机会,您怎么看?
胡德夫:大陆的音乐节做得非常好,最有意义的是——让大家能听到更多的好音乐。我参加过台湾海洋音乐祭(台湾的一个户外音乐节),很有意思。音乐有很多表现方式,可贵的是可以让音乐人跟观众产生激荡效果。我希望通过参加西湖音乐节,多认识一些大陆的朋友。
都市快报:现在您最享受的表演方式是什么样的?
胡德夫:我希望能看着大山,背着太平洋,有自己小小的一块园地。每次有朋友来,不管从哪里来,我就告诉他们,这是我长大的地方,能吹得到太平洋来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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