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屏选秀选手回锅：就算尴尬也坚持
余超颖(资料图)
晨报记者 朱美虹
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拿过选秀比赛的名次，也签了唱片公司，却始终处于半红不红的尴尬境地，要往前似乎寸步难移，却也不甘心退后回到起点。东方卫视(微博)《声动亚洲》便集结了一批这样的“赛场回锅肉”，其中不乏选秀冠军。
“音乐梦想不等于红”
余超颖(微博)(2009《我型我秀》冠军、2010《星光大会》冠军)
拿《我型我秀》冠军的时候，余超颖还在大学享受着快乐时光，2011年毕业后却等来了迷茫，“我是音乐剧专业的，同学们有的去演舞台剧了，有的出国了，也有的去北漂了，而我留在了上海，大家想法不一样。这一年来，大家没在电视上看到我，很多人都问起原因，这是我最怕的问题了”。
余超颖说，这一年来自己处于被动状态，没有发片也没有太多事情可做，一个人想了很久，想过开小饭馆、当音乐老师，最后还是决定坚持，于是重新找老师上课，学习流行音乐。登上《声动亚洲》的舞台，是为了向关心自己的朋友和粉丝展示一两年来的变化，给他们一个交代，“多唱一场就当多一个表现的机会，好好唱，尽可能走到最后，过了一轮就准备下一轮，不设定什么目标，就算被淘汰也能接受”。
当年拿了冠军、签下合约之时，她对音乐圈并没有太多认识，“那时年纪小，对于这个圈子的大致了解大多通过网络，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也没有觉得冠军就能成为明星”。当然和原先想象的落差太大难免也有失落，“经过沉淀后，我长大了，成熟了，也想通了，甚至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大红大紫，否则难免卷入很多圈内圈外的尴尬事，那样太累了。我的性格比较内敛，不熟的人不太容易接触，好像和圈内玩得开的人有点格格不入”。
不过她没有后悔，“我热爱唱歌，从高中就开始参加《青歌赛》，接着一路参加了《我型我秀》和《星光大会》，我觉得一直以来自己运气都很好，这是一种缘分，并非我选择走了这条路，而是机缘巧合。既然我的命运如此，那我就认命吧”。如今收入能维持生活，不用麻烦到父母来支援，“我入行时这个大环境就不乐观了，不出名的歌手的确蛮辛苦的”。“音乐梦想不等于红，我也看到有的人一次次去参加选秀，但对我来说，能天天唱歌已经够了。心态很重要，回头看那些选秀的日子，我依然觉得很开心，我不怨这个行业，有这样的过去已经很幸福。现在对我来说，家人和朋友比红不红更重要，我比以前更知道想要什么了，所以不会再介意能发多少唱片，有就好。年初我计划发一首单曲，这个计划被《声动亚洲》打断了，比赛结束后，我会继续这个计划”。
说到未来，余超颖说可能约满之后就不再续约，准备改行做其他事情，“我还有些女生的梦想，比如说开家甜品店或者去做音乐老师，就是怕做老师的话我会表达不清。家人一直都很支持我，也尊重我的每一个选择。以后年纪大了，回想起年轻时做过歌手，应该也觉得不枉此生了吧？”
专访《声动亚洲》总导演
王磊卿：邀请“回锅选手”被拒率30%
以新人歌手为参赛对象的《声动亚洲》，“选秀回锅选手”占了60%以上。总导演王磊卿表示，之所以制作这样一个节目，正是出于各选秀比赛后继乏力的现状。
“从《超级女声》以来，选秀已经7年，每一年都有新秀一茬一茬地冒出来，但与红红火火的节目相对应的是，比赛一旦结束，选手就被遗忘，后期开发成为最弱的一环，这么多年来，严格意义上来说，通过选秀走红的只有李宇春、张靓颖(微博)和周笔畅(微博)这一届‘超女’。为了弥补这一空白，我们搭建这样一个平台，让那些初出茅庐的新人通过这个平台向更大的平台跨越，如果将选秀视作1.0版的话，那我们就是选秀2.0版。”
因此，节目没有像草根选秀那样将焦点集中在选手身份背景，“草根选秀吸引人之处在于其原生态和多彩 ，但《声动亚洲》的参赛选手原先就算有故事，也早就被炒烂了，因此，我们着眼于他们如今的状态，挖掘他们小有名气后、签约后这几年的坎坷故事”。
在邀请各选秀中得过名次甚至是冠亚军的选手参赛时，节目组也遭遇了一些困难，王磊卿承认拒绝率达到30%，“一些大赛事的冠军有自己的顾虑，担心参赛会对其发展有影响，输了没面子。不过说实话，这个结果已经比我们预期的要好了，目前的参赛选手也不差，甚至有《超级星光大道》的冠军，如今节目做出影响力后，也有一些较有知名度的选手主动提出愿意来踢馆”。这些前来参赛的选手背后都有经纪公司、唱片公司，但王磊卿称沟通协调方面遇到的阻力没想象中大，“当初觉得经纪公司对选手的名次都会有一定要求，他们面临的压力会挺大，但事实上还好。毕竟如今唱片市场不景气，能提供给新人的平台和机会太少了，而我们后期还会有亚洲其他国家的选手参赛，这对选手来说会有特殊的荣誉感和刺激感”。“回锅选手”和新人的表现有什么不一样？王磊卿表示区别还挺明显的，“他们有专业基础，无论是整体造型、台风、演唱技巧还是对歌曲的领悟，综合素质较高，当然他们能否走到更后面还取决于其个人魅力甚至运气等因素”。当然，面对瑕疵和失误，评论员们也会毫不留情地提出来，“小问题小毛病是难免的，这也显得我们的节目很真实”。而和唱片公司直接签约的新人歌手相比，“回锅选手”因为有着丰富的参赛经验，发挥较稳定，只不过，随着比赛进程的推进，不同选手在面临淘汰时心态不一，“有面子上下不来，被淘汰后以各种名义对评委攻击、自我炒作的，也有冷静下来对自己的音乐之路进行反思积极面对的。心态真的很重要”。
“选秀害了很多人”
邓宁(微博)(2007年《名师高徒》冠军)
“你怎么还会去参加这种比赛啊？”当见到邓宁出现在《声动亚洲》中时，他的朋友和粉丝都感到不解。
《名师高徒》之后，邓宁就没再参加任何选秀或歌唱类节目，“不少选秀节目都找我，但我没去，毕竟已经是个冠军了”。然而，他还是被说动来到了《声动亚洲》，“节目组之前给我看了设计图，告诉了我规划。听说有日韩歌手参加，这让我下定了决定，我很想知道日韩的新人歌手出道时有多厉害，而这靠包装过的MV是看不出来的。站在同一个舞台切磋才能有比较，至于输赢，我没想太多”。虽然这么想，但压力还是存在，“负担挺大的，毕竟万一没唱好，输了的话挺丢脸的，朋友们也说我前几场的表现只发挥了80%的实力”。
邓宁发过专辑和单曲，但他的歌手之路并不顺利。 2007年，他签约一家台湾和大陆合办的公司，还没等到发专辑，公司就一分为二，“大陆这边的公司把我签了下来，但由于预算等各种问题，刚刚做完的专辑没有任何宣传就匆忙上市签售，只有我的一些粉丝买了”。鉴于这种情况，邓宁鼓起勇气提出解约，“那两年里一直在不停演出，觉得自己被消耗得厉害，没有任何成长。提出解约需要很大勇气，因为我出去演出都只留工作人员电话，自己手头并没有任何资源，解约之后整整3个月没有任何工作，整天焦虑，就想着能干什么、钱是不是还够吃饭，人都懵了”。后来，在一些朋友的帮忙联系下，他慢慢有了一些通告，并开始尝试主持和演戏，也有了一些演出，生活重新走上正轨，“当时想法很简单，就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事，一切顺其自然。我没有向其他公司毛遂自荐，但慢慢地，解约一年后，有一些小公司来问我是否已签约，但我已经不敢轻易签约了，又过了一年，2011年才签了现在的公司”。
在如今的公司，邓宁发了几首单曲，“公司氛围很好，我信任我的团队，自己做好自己的事，规划什么的就交给他们”。对于职业生涯，他没有想太多，但有着模糊的目标，希望能站上世界级舞台，在国外开个人演唱会，“但现在连在国内开万人演唱会这第一步都还没有实现”。
经过了几年的坎坷，对于选秀，他有了自己的看法，“选秀害了很多人。如果没有选秀，这些人也就是单纯地爱好唱歌，但现在只能处于高不成低不就的状态。我身边很多人，他们唱得很好，都是选秀比赛全国20强、30强的，如今，转行去其他行业不甘心，坚持下去，大部分到最后也只能另谋出路”，甚至对于自己，他认为，“如果严格算，我也是高不成低不就”，“到现在都没有一首歌能红遍大江南北，对歌手来说就是失败。幸好我现在通告还很多，商演效果也不错，不用担心生计问题，只能稳步发展的同时找机会上台阶吧”。
因此，回想起当年的选秀之路，邓宁也没有后悔，“我从读书起就喜欢唱歌，一放假就自己在家里唱K，在家不满足，渴望拥有观众。能把自己的爱好变成职业，已经很幸福了”。
黄舒骏(微博)：唱片业崩溃是一切的根源
为什么这么多“回锅选手”找不到更好的出路，只能重回赛场？有一种分析从比赛过多过滥出发，称很多比赛的主办方只顾着眼前，比赛结束后，不愿也没有能力去消化、包装在比赛中涌现出来的选手。不过对于这种分析，黄舒骏称是倒果为因、倒因为果，“一切的根源在于唱片行业实质上的瓦解和死亡”。
曾担任不少选秀及歌唱类节目评委的黄舒骏告诉记者，这些年来自己碰到的“回锅选手”越来越多，“这不仅仅是在中国，在全世界都是一样。毕竟电视台竞争激烈，这么多节目，一般来说只有对唱歌感兴趣、对表演有向往、有一定嗓音条件的选手才会报名参赛，这本来就是一个固定的群体，你要从中找到从未有过表演经历的素人真的很困难”。他甚至预言，在可见的未来，这一现象会越来越普遍，“几年来选秀节目累积了不少选手，而这些选手和素人相比，嗓音条件、舞台经验都占优，优胜选手从他们中产生的可能性非常大”。“同是得过名次的选手，本身实力也会因不同比赛的规模而存在差异，他们能不能往前上一个台阶都是个人的造化，而《声动亚洲》把他们放在同一个天平上让观众来比较。”黄舒骏表示，在《声动亚洲》中，自己对待这样的选手会自然而然地更严厉，“就算是某个比赛的冠军，他来参加《声动亚洲》，同样得做好心理准备来接受我们任何评论。在如今这个网络时代，即使是王菲，哪个音没唱准照样会有网友指出，他们到了我们面前，因为已经有了之前的印象和标准，一旦失误或发挥不好，失望反而更大”。相反，如果碰到的是毫无经验、从事着其他职业的素人，评委反而会宽容些，“毕竟会觉得他们唱成这样也挺不容易了。不过对我而言，无论是谁，我的标准很简单——唱得好就行”。“如今选秀、歌唱节目盛行，但唱片界的状况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大家都想要当歌手，把参赛当成借此脱颖而出之路，然而下一步是什么，所有人都不清楚。所以，不是新人不努力，而是如今地球上的唱片界非常冷酷，在遭遇了一场毁灭性的打击后，尚未重建起新秩序”。“回锅选手”是个庞大的群体。对越来越多得过名次却发不了片、甚至发了片也没有一首歌能传唱的新人，他们不得不面对着唱片行业的寒冬，但黄舒骏依然希望选手们怀着乐观的心态期待未来，“以我为例，我出道的时候是1988年，那时候并不知道唱片业会有着怎样的未来，当时我即将大学毕业，很多人劝我不要冒险搞音乐，把书念好找个好工作不是挺好？我根本没考虑过自己会有多少机会成功，但从1988年开始，台湾地区唱片行业发展成一个十几年的繁荣期。现阶段有困难，不代表未来同样如此，因为你不知道未来的繁荣局面何时出现，如果你没有准备好，即使环境发生改变，你依然不会有所成就”。
黄舒骏称，自己始终怀着乐观的心态，“不乐观的话，很多事情你根本不用去做，没期待的话，你此刻就该停止追逐音乐梦想——歌声是用情感表达出来的，你自己对生命、对未来都没有期待，怎么可能把歌唱好？怎么可能将这些美好的情感传递给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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