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杨乃文 应该沉默的第一女爵(图)

杨乃文内地首个个唱

　　84岁的冯内古特死了，在对死亡进行了一生84年的嘲笑之后，他因为从楼梯上摔下来导致受伤而死在了自己家里。这是在2007年4月11日的新闻，在3天后，一个同样玩弄黑色的女歌手在星光上演了她沉寂多年后的第一场小型演唱会。

　　她喜欢冯内古特，她喜欢他的黑色幽默以及发自内心用一生来印证自由与黑色的嬉皮士。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嬉皮士，他在封笔8年后重新以82岁的年龄再次发出自己对世界的看法，依然那样的黑色幽默而又犀利。她沉寂了5年后，重新站在台上，赢得台下的5年前乃至更久以前的歌迷给予她的掌声。

　　她便是杨乃文。

　　我对杨内文的了解来自于身边的两个女孩，她们都曾在KTV里点唱杨乃文的《静止》，而且是以如此相像的感觉，这个在MTV中随意摇摆身体的歌手，很难让人想象那是一个来自台湾的歌手。她身上蔓延的那种不羁、散漫的气质都更像是姜昕，或者丁薇这样的跟摇滚乐厮混许多年的女歌手。她竟然来自台湾这样一个被娱乐和无聊控制环境的岛国，自是在惊讶之后，赞叹在荒芜的土地上也能繁生出如此拥有黑色花瓣、细利小刺的蔷薇般的女子。

　　14日当晚，杨乃文的歌迷聚集在台下，幕布上的星光更是符合这场演唱会的气质。在支持杨乃文的论坛上，一些歌迷曾在演唱会之前讨论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欣喜与期待多年后的激动。当有人提议喊一些口号，做几个灯牌来迎接的时候，有人立即回帖，你觉得这和这个演唱会的气质相配吗？

　　果然在演唱会的当天，没有那些凡俗的歌迷叫嚣与口号，没有灯牌，没有拥挤，没有，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在台下彼此保持独立与间隙的站立。整个演唱会在杨乃文上台前就弥漫开来一种气息：独立、安静、内敛、内心火热。

　　这些气质也是杨乃文的气质，也是她那多年不变，散发在专辑、行为方式、歌声与态度之中，影响着爱她的歌，喜欢她的歌迷。似乎这是一种不同于其他歌手的那种气质。我一再的同朋友讨论这种气质与感觉，一个主流歌手，能让自己的歌迷静静的听完一个小时的演唱会，在她下台之后，没有人离场，只有等待，连反场的叫声也不那么激动而大声。她下台，说自己身体很不好，乐队乐手集体下台。所有观众就在原地站着，是在等待还是在期盼，站在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反应。抽烟的继续抽烟，望着舞台的继续望着舞台。全场时而响起的反场声敲碎寂静，其他的人就那么站着。作为一个主流歌手，能让台下站满自己的“死忠”的歌迷，而且是在自己5年沉寂，从未有大的动作的台湾女歌手。我只能和朋友在MSN上不停的赞叹，赞叹她的气质，不仅脱离了如今烦嚣嘈杂弥漫金钱与荷尔蒙气息的主流音乐圈的污浊空气，她自也没有表现出如摇滚乐手般的姿态，而是独自离开一切圈子，只在自己的身边散发出黑色的微光，模糊的光，虚幻的影，慢慢的在孕育，用自己的精神，如同蚌壳孕育珍珠般，将自己的雾般的气质，凝结成一张《女爵》，重新回到热爱她的歌迷眼前。

　　“有内容的歌手就是不一样。”上海的朋友赞叹，并且遗憾不能前来观看。而作为一只国内著名的摇滚乐队的经纪人，她如今已经很少想看谁的演出，无论流行还是摇滚，而唯独把这种期待和赞叹赋予杨乃文身上。

　　如果将杨乃文的音乐单独拿出来看，而不是放在某个圈子里的话。她所做的音乐，她的唱腔亦是走的欧洲另类女歌手的路线。自爱尔兰另类组合Cranbrries将英国歌星Sinead O’Connor的音乐演绎的更加柔和、优美而富有旋律性之后，才有了吸收Cranbrries以及冰岛歌手Bjork的唱腔与灵动，再加上张亚东、窦唯的才华鼎立塑造出的华人女天后王菲。而在这一体系形成之后，杨乃文以自己的高亢的嗓音、更加棱角分明的嗓音加入这一体系。只是她更加的偏向于Sinead O’Connor，音乐风格更强硬，少了Cranbrries式的的泣声、婉转和Bjork的灵动、飘渺的味道。同时，在一支偏向于流行摇滚风格的乐队的助阵下，也让她的音乐更加的有力度，也比较混杂一些，并非单纯一味的以唯美和小情绪取胜。带给听众更多的是软中带硬的听觉感受，在她早先的唱片《Slience》和《One》中就不乏这样的歌曲。但由于同在欧美另类歌手的体系中，她的歌曲还是有高傲、飘渺的唱腔，颤音和尾音的拖长以及甩动，都会给人强烈的听觉“标签”作用，很容易分辨她的声音。同样值得赞叹的是她嗓音，与台湾大多数女歌手的小女生嗓音不同，她的嗓音音域宽广，听上去就有很厚很立体的感觉，同时高音可以用原声飙到很高而且不乏力，这也就是她可以模仿上面说到的那些欧洲另类歌手的硬性天赋。

　　不仅如此，走另类路线的歌手同时还要有自己独特的气质。Sinead O’Connor、Cranbrries、Bjork无一不是个性的歌手或者组合，王菲的个性独立也为她奠定天后地位帮助良多。大陆地区这样的个性的女歌手大部分是因为和摇滚乐长期生活在一起，自然培养起来的气质。王菲、姜昕、丁薇等等都是如此。而港台几乎不存在摇滚乐氛围，那种独立的气质显得更加难能可贵，在极度发达的商业氛围里，成长起来的独立女歌手，无一不是靠自己天生的那股气质撑下来。许美静、许哲佩、陈绮贞、何欣穗等都是这个路线上的优秀歌手。但也是因为这样独立的气质，让这些女歌手的生存多少都是问题，没有唱片公司的大力宣传，只能独立支撑，慢慢靠积累的人气来得到认可，但还是有很多歌手都在中途退却。所以当一个歌手在沉寂那么多年后推出新专辑，还有诸多歌迷捧场，这种情况更显得难能可贵也同样值得钦佩。

　　不过这种歌手的歌迷，大部分都属于“死忠”类型。正因为没有过多商业包装的音乐，才是干净的音乐，才纯粹，这种状况下的喜欢才是真的打动了你的心，而非看上了她包装的美。当一种音乐嵌入你的生活，伴随你多年的成长，以及契合你的心情和气场的话，那么这种喜欢就不会轻易脱离，甚至拓展扩充为一种类似“宗教式”的爱。这点，似乎在网络上热烈讨论的杨乃文，以及和她类似的独立女歌手们都是岩井俊二电影《关于莉莉周的一切》的化影。同时，杨乃文的演唱会似乎也和电影中莉莉周的演唱会有几多相似。同样安静的歌迷，同样在网络上不停提起的曾经以及青春的印记，第一次发现她的歌声是在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到底是女孩多还是男孩多等等繁多复杂的问题，都逐渐构筑出一个小体系，一个小的热爱她的歌声的交流思想的平台。这种感觉由音乐而生，却不需要音乐来维持，一旦成型，自然的会发展、蔓延下去。在现场，歌迷在杨乃文离场后的久久等待就是最好的例证。

　　对于现场的音乐，似乎可以给到四星之多。虽然音响和话筒频繁的出问题，杨乃文本身的身体也有不适。但是从乐队的表现，杨乃文一身黑色的装扮，偶尔和歌迷的互动都恰到好处的伴随着她的新歌与老歌的交替，逐渐升温，达到现场聆听享受的顶峰。

　　在被肮脏炒作，低俗音乐包围的国内音乐产业中，对于像杨乃文这样的歌手的期待，是如此的强烈。更多好的制作人，更有实力的公司，应该更关注国内的另类或非主流的歌手以及他们的音乐才华。而那些懂得创作与表达的歌手，也应该在有限的范围内与商业贴近，让更多的人认识和了解自己的音乐作品，而非一味的鄙视大众和通俗流行。大众是需要引导的，听觉是需要培养的，当喧嚣繁乱的视觉冲击，软色情包装过后，空虚的听觉与思维还是需要有个性、有内容的音乐来填充。不见得和商业合作就是妥协，不见得包装非主流歌手就是冒险，这是商业和音乐人都应该思考和认真对待的问题。

　　杨乃文的演唱会无疑是富有这种展示以及示范作用的07年的第一击，对于已经腐烂的中国音乐产业来说，她是一个希望和走向，对于喜爱她多年的歌迷来说，这绝对是一场不凡的音乐短途旅行。

　　“应该沉默的第一女爵”——来自她的四张专辑《One》、《Silence》、《应该》以及《女爵》。其实她不应该沉默，同时她绝对有资格被称为流行乐坛的第一女爵。古柯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