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zanne Vega：献给她的朋友和情人——纽约

　　第一次听张悬(听歌)的时候，我脑子里就在不停的出现一个外国女歌手的影子，一个比张悬红很多、老很多的女唱作人，可我当时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直到前几天听了Suzanne Vega的新专辑《Beauty & Crime》，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那会儿想到的就是Suzanne Vega啊。在解决了疑问之余，我捎带手的总结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如果说去年是以硬汉为主的老炮摇滚回归年的话，那么今年就是中老年女唱作人的集体行动年。什么Patti Smith、Tori Amos(听歌)、Sinead O(听歌)'Connor的，都先后在今年发了专辑，现在又多了个Suzanne Vega，完全齐活了。

　　我为什么听张悬会想起Suzanne Vega呢？首先，她们都是那种稍带沙哑的嗓音——张悬同学估计是烟抽多了，Suzanne Vega是什么情况我就不清楚了；其次，这俩人的作品风格也基本雷同，她们都属于那种通过音乐为自己树立率性、独立女青年形象的唱作人，大多时候都在表达着作为一个女孩儿或一个女人，热爱并感谢这个世界的情绪。

　　有多少人对Suzanne Vega的记忆还停留在“Tom's Diner”时期呢？在没听到她的新专辑之前，反正我是这样的。Suzanne Vega距今最近的一次行动是2001年发行的专辑《Songs in Red and Gray》。从那一年开始，Suzanne Vega走尽了背字。她先是在去宣传新专辑的路上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导致骨折——这只是个倒霉的开始。接着，她失去了自己的弟弟。这里要插述一段对其新专辑理解有帮助的背景情况介绍：Suzanne Vega的弟弟Tim Vega当年在世贸中心工作，尽管9.11当日他并没有在事发现场得以幸免于难，但这之后他便失业了。这场变故对于在青年时代就成功的把自己培养成一个酒鬼的Tim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8个月后，Tim死于酒精中毒。在痛失亲人不久，Suzanne Vega又遭遇了事业危机：由于唱片销量不佳，Suzanne Vega被合作多年的老东家A&M放弃——A&M是Suzanne Vega在1985出道时签入的唱片公司。遭遇至此还不算完。再后来，她辞退了自己的经纪人，和丈夫离了婚，陷入了绝对的低潮中。那一段时间，她每天唯一的正事就是扮演好一个单身母亲的角色。“没有经纪人，没有唱片合约，没有作品，没有男朋友，没有丈夫。真不知道我那时都在干什么。”

　　Suzanne Vega属于那种可以算红过，但却从没红得特别深入人心的女唱作人。她最广为流传的是她的前两张专辑。1985年的同名专辑《Suzanne Vega》取得了200万张的销量，接下来1987年的《Solitude Standing》则以500万张的销量成为了Suzanne Vega最著名的一张专辑，出自其中的“Luka”和“Tom's Diner”两首歌曲也成为了Suzanne Vega的代表作，尤其是清唱版的“Tom's Diner”，成为了80年代流传至今经典中的经典，至少被翻成过不下20个版本。这张专辑可谓Suzanne Vega的颠峰之作。而在此之后，她便再没能做出过什么特别惊艳的作品。90年代Suzanne Vega共发行了三张专辑(《Days of Open Hand》(1990)，《99.9F Degrees 》(1992)，《Nine Objects of Desire》(1996))，不能说这三张专辑有多差劲，我们也不该忽略Suzanne Vega在这其中一些大胆的尝试和突破，而之所以它们均被人们以最快的速度丢进了记忆死角，只能说是因为这里的Suzanne Vega丧失了“Tom's Diner”那种和听者连接的能力。这些“退化”直接为Suzanne Vega在新世纪一开始所遭遇的一切不幸埋下了伏笔。

　　那些和Suzanne Vega一拨的、以及再早一些的女唱作人们，她们大多生在六、七十年代，红在七、八十年代，苦在八、九十年代，然后复出在零零年代。她们一个接一个的成为了“一个女人要经历多少不幸才能变成一个幸福的女人”这句话活生生的例子。各位大姐所走过的苦难各有不同，但复出后的姿态大致相同：我们曾经辉煌过，也苦到差点活不下去过，现在终于彻底安定下来的，我们要的只是塌塌实实的、不求名不求利的做音乐。用旁观者的角度来翻译一下就是，她们不用再费劲心思的琢磨销量、上位或者改变自己这些事儿了，现在她们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该成定局的早已成定局了。她们比谁都更清楚这点。于是我们便看到了在此指导思想下的，由于个体操作差异所导致的形态各异的回归，比如Patti Smith的经典摇滚翻唱，比如Tori Amos人老心不老的拗造型，还有不嫌麻烦的Sinead O'Connor，把同样的东西一次做两版，搞的好象发了这张没下张似的。而Suzanne Vega则选择了最没创意但也最安全的方式：简简单单的发张正常意义的新专辑。

　　可以说，《Beauty & Crime》是张概念专辑，它是以911事件为大背景展开的，而“Beauty”和“Crime”正是纽约两大对立统一的特质。这其中充满了Suzanne Vega对纽约这座城市的爱，以及对失去的和健在的家人的爱。Suzanne Vega和这座城市一起，用过去的6年时间来抹平那场灾难对其造成的身体和心灵上的伤疤，并且重建了对彼此的信任。在“New York Is A Woman”里，Suzanne Vega成功赋予了纽约一个女性化的人格，她和这座城市有过太多相似的经历，她和“她”这时就像是两个惺惺相惜的女人；又比如“Anniversary”，这是Suzanne Vega在911一周年时创作的，她没有摆出一副沉溺在痛苦里无法自拔的腔调，而是用最淡定的“纽约语气”告诉人们，生活早就翻篇儿了。而对家人的爱，作为Suzanne Vega这几年的生活重心，也在新专辑中一览无余：“Ludlow Street”是Suzanne的弟弟Tim生前居住的地方，Suzanne用最直白的歌词唱出了对他的思念：“Love is the only thing that matters/Love is the only thing that's real/I know we hear this every day/It's still the hardest thing to feel…”；“Bound”是献给她的现任丈夫的一首歌(这是一个等了她26年最终修成正果的男人)，而“As You Are Now”则是写给多年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女儿的。专辑中也不乏“Angel’s Door”这种纯种流行歌曲，标准的美剧片头/尾曲范儿，我个人建议《Sex and The City》如果有机会翻拍的话一定要选这首歌做主题曲，而又有谁能想得到，这首歌的吉他riff竟然是由Sonic Youth(听歌)的吉他手Lee Ranaldo弹的……

　　《Beauty & Crime》中的Suzanne Vega摆脱了整个90年代一直在莫名其妙的端着的那个架子，又走回到了前两张专辑平易近人的路线上，爱谁、想谁就用最简单的形式和最直接的语言表达出来。多年后能再次遇见重新率性起来的Suzanne Vega，生活对我们彼此都不薄啊。 尖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