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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又一:中国摇滚20年和它的商业化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1月04日14:45  新浪娱乐

  终于初步走上正轨了不是吗?从2004年黄燎原组织的贺兰山摇滚音乐节挣到钱之后,全国各地的大型摇滚音乐节此起彼伏;2005年夏天的时候大概有十个左右的大型摇滚音乐节在全国各大中小城市展开,迷笛音乐节的观众人数在这一年突破了十万人次,而且在之后的几年内有增无减;2006年崔健(听歌,崔健吧)和他的偶像滚石(听歌,滚石吧)乐队在上海同台演出了,谢天笑(听歌,谢天笑吧)在这一年逐渐成为了新的摇滚乐英雄;2007年Linkin Park(听歌,Linkin Park吧)在上海的演出非常成功,巨大的商业利益必然会提升中国摇滚乐市场在世界级巡演路线中的地位,与电影、电视、文学、戏剧相比,我们率先在摇滚乐这个领域里与世界接轨了;2008年奥运,很多人说奥运之后中国经济会滑坡,会发生什么还不知道。总之,一切都很好,终于要走上正轨了不是吗。

  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时候,摇滚乐在中国是个贵族运动,参与者有一个稳固的小圈子,成员组成是些有理想、有热情、渴望西化的北京大院青年。他们的组成关系往往是发小儿、邻居、歌舞团的同事、朋友的朋友之类的,他们以穷为荣,有资本不拿钱当钱,其中的一部分拥有才华和清醒的头脑,创造了之后十几年都没人能超越的中国摇滚乐美学。90年代中前期的时候台湾人来了,带来了国际大唱片公司的包装理念和钱,魔岩三杰、唐朝(听歌,唐朝吧)黑豹(听歌,黑豹吧)就此成为了一个时代的神话,这神话直接深入到祖国各地的城镇乡间,为现如今的中国摇滚乐招揽来了大批摇滚青年。然后台湾人被混不吝的大院青年们搞颓了,撤了,有个台湾人讲过一个事儿:“我预付了几万块唱片录制资金,等一个月后到北京,发现小样一首都还没录,他们招揽了许多朋友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差不多把钱挥霍干净了。”那时候一个普通北京市民的工资是一个月3、4百元。我没经历过那个年代,但是我相信那是个代表着摇滚乐混乱一面的黄金时代,至少是伪黄金时代吧,那时候的摇滚圈有志趣相投的朋友和大笔不义之财。台湾人撤的时候祖国各地的摇滚青年已经开始在北京聚众了,后来越聚越多,到了90年代后期,外省摇滚乐队已经成为了北京摇滚乐演出市场的主流。虽然这个圈子在实际上已经没钱、没唱片约、也没有摇滚明星梦实现的可能了,但是这不防碍圈子之外的北京夜生活玩儿家和新兴的摇滚青年们涌向五道口和三里屯,也不防碍一批又一批怀揣摇滚梦的外省青年涌向树村以及后来的霍营。进入21世纪以后,死磕这概念被外省摇滚青年们普遍认可了,大家都很穷,因为玩儿家们已经离开摇滚乐酒吧,转投舞场了,摇滚乐没有当年那么时髦了。外省青年们也没有什么成功的希望,但是我们有死磕,死磕很摇滚,大家可以靠死磕继续摇滚下去。最近这几年演出市场重新回暖,摇滚乐演出的票房成绩虽然总体上还养活不了乐手们,但是它在逐渐变好,个别像谢天笑那样的佼佼者,已经可以靠小场地的演出和唱片过上还算体面的日子。这么说可能有点儿狭隘,但我一直相信摇滚乐应该是个以都市青少年为主的娱乐活动,那帮吃饱了撑的每天叫嚣着生活没有意义的街头少年才应该是乐迷和乐手的主体,最近这两年北京涌现了一批时髦且低调的小乐队,是那种从小受西方音乐、西方文化影响长大的胡同少年,当然胡同的意思不是北京,说的是气质不是出生地。

  此时此刻,我们生活在一个蒸蒸日上的年代,连摇滚乐都在蒸蒸日上。有些人还在死磕,在霍营的日子对他们来说是一成不变的,十年前他们来到北京的时候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改变的机会也不大。有些人已经虽然穷困潦倒,但是不再愿意把死磕带进生活,因为在他们看来,生活本来就是穷困潦倒的,如果本来就没有摇滚明星梦,穷困潦倒又算得了什么呢?有些人虽然跟摇滚乐已经没了关系,但是已经可以成功的靠着摇滚乐挣钱,别猜了,我说的是许巍(听歌,许巍吧)汪峰(听歌,blog,汪峰吧)。有人躺在十几年前的功劳簿上装疯卖傻,靠打官司过日子;有人脚踏实地的干着事儿,拿出足够优秀的唱片、让摩登天空挣钱、让迷笛音乐节观众人数逐年递增、让地方上的摇滚乐商演不赔本等等;有人在骂街,有人在做秀,有人在默默无闻的干着事儿。当摇滚乐再也没有它婴儿时期那么纯粹时,当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多起来之后,一切才算走上正轨了。

  一种文化和一种生活方式在我们这个东方世界国家扎根,用了20年初见成效,虽然之前已经有无数次无数人声称已经初见成效了,但是我可以负责的说一句,2008年肯定会是个分水岭。这些成效不仅仅是票房成绩和唱片销量反映的,是那些摇滚青年的精神面貌和都市青少年的行为方式反映的。如果再过20年,20年前的梦想一定会实现,因为摇滚乐在中国已经不是一个贵族运动,也不再像十几年前那么时髦,成为某种渴望西化的象征,它走入了寻常青年的生活,走入了良莠不齐的时期。我们看着它,像是看到了一棵平平常常的树,它会沿着20年来的轨道继续生长下去,除了天灾人祸,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改变这棵20岁的树的枝叶蔓延。80年代末崔健演唱《一无所有》时,我们这代人大多还是幼儿园小孩儿,像方枪枪一样对生活茫然无知,我当然遗憾没有赶上中国摇滚乐的黄金时代,创造历史这种工作永远属于少数幸运儿不是吗?但我很高兴赶上了它转向平常和良莠不齐的时期,把摇滚乐做成生意这口号喊了这么多年了,这个历史任务会由我们这代人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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