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兆钧：崔恕《公冶长》 生活的颜色是朴素的

　　崔恕(听歌)出版自己的作品唱片了，发布会时我出差在外，没有能赶上，前几天才拿到他的专辑。打开专辑，扉页上密密麻麻感谢了一大帮人。我心中暗笑，这倒和我一样。当年我的《光天化日下的流行——亲历中国流行音乐》一书编辑之中，一位老编辑就对我后记里感谢了大批的人表示不理解，乃至认为我有炒作嫌疑。但对我来说，这些感谢确实发自内心，实实在在。我想崔恕这番感谢肯定和我有同感，所谓心有戚戚焉吧。我们这个时代最近都在强调“感恩”了，如果确实大家都有了感恩的心，我们这个时代会不会就多了几分温馨和沉着呢？但愿如此。

　　我和崔恕在新浪网上相识，当时他以“耶不稣”的笔名发表了一篇相当长的乐评，几乎把内地从歌手到音乐人全部月旦臧否一番，自然也点到了“现在只是写一些无关痛痒的文字”的我。当时给我的感觉却是这个“耶不稣”在音乐上着实下了功夫，绝非一般的愤青或歌迷。于是网上回信告知我愿意帮他发表到平面媒体。从此电邮来往，而真正见面却大概约了将近一年时间。

　　那时崔恕刚刚漂到北京来。但此后几年他发展势头很猛，从乐评到策划企宣，进而办刊，进而开始歌曲创作，组办自己的公司。总之，几年间干了我们这一辈大约20来年干的事情，足见后生可畏。

　　崔恕北方人，却给人一点腼腆的感觉，说话颇温柔，多少有点内向，但也很执着，很勤奋，很有容量。这张专辑听去给我暖暖的感觉，这感觉中又有几分沉重、几分苦涩。

　　写给爷爷的《公冶长》中朴素地写出了对爷爷的情感：“我的爷爷二十岁就来到关外闯荡/没当过兵每入过党倒也历经沧桑/挨过鞭子剪过辫子也被土匪捆绑……我的爷爷善良慈祥一辈子坦坦荡荡/也经历过泱泱大国一百年的风霜。”白描式的勾勒给我们一个普通不过的中国人的形象。然而，崔恕的感慨似乎更集中在这里：“跌跌撞撞飘飘荡荡只有家没有故乡/黑夜太黑长路太长谁能够给我方向/多少希望才不算绝望我们的命能有多长/谁能把一个故事反反复复给我讲？”这里的那一丝苍凉让我想起了张楚(听歌)的《西出阳关》。

　　《人狗情未了》则用叙事体描写了大头和他的小狗的情感故事。“富贵人家总有哈巴狗仿佛生下来就很优秀/打手的狗样子很丑别人见了都绕着走/可是他不嫌寂寞不嫌贫穷就像一个最忠实的朋友，分担烦与忧。”最终，狗丢了，大头只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一个人喝酒。”题材并不新，但今天又多少人还能关心呢？

　　《生活的颜色》同样充满了这样一种关切：“你有没有问过路边卖菜的阿婆她是什么星座/你有没有问过沿街乞讨的老伯有没有吃斋念佛/你没有问过衣衫褴褛的拾荒者他爱上哪一个/你有没有问过双目失明的孩子生活是什么颜色？”

　　崔恕的曲调当然还是质朴的谣体，从容，甚至有点平淡。他的演唱也是沉稳，或许有些简单。没有太多的愤怒，也没有太响的呐喊，但有点像山涧潇潇洒洒地流过，有点像冬日的阳光，给你温暖，但不霸道。

　　在今天，我很高兴看到崔恕这般年轻的一代仍然在坚持着某些不太时尚的东西，在匆匆的行程中保留了一份沉着的心情，在一片都市的奢华中守望着不应忘却的关切。记得安徒生一句话：“镀得金会磨去，猪皮却永远留在那里。”我们在一片兴高采烈当中会好好体认这些说了千万年的故事和道理吗？不过，生活的颜色是朴素的，只要还有这些坚持、保留和守望，我们就会有真的音乐和真的心灵！金兆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