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曹艺凡

　　18日晚7点，工人体育场，找到自己座位，前排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姨，右前方，一位六七十岁的外国老头，站起来慢摇身体，四周望去，多是不再青春的脸。这告诉我这是一场不寻常的演唱会。

　　老哥几个上来了，一开场就是火爆的纵贯线主题歌，气氛被燃着，歌迷们迅速进入状况。然后李宗盛首先单独出场，讲述老男人自己的故事，用被岁月磨砺过的糙嗓子，把听众拨弄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小李唱起“你这样一个女人，让我欢喜让我忧。我想说声我真的爱你，我想说声对不起你。”还感慨“爱情有什么道理”，之前林忆莲在首体馆演唱会也唱了这首歌。

　　罗大佑、周华健，都在李宗盛奠定的调子里变得深情款款，连张震岳的《爱我别走》全场大合唱的时候，都给演绎得老了很多岁。也许是为了显得年轻一点，他们合唱了儿歌，还蹦跳着唱起《爱之初体验》，台上的他们“发现我未满十八岁”，台下的我们边唱边笑。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这首歌也唱了。

　　三个老男人，平均也有五十岁了。罗大佑写第一首歌的时候是1974年，那一年张震岳诞生。罗大佑用歌声批判了几十年，先帮民进党，反对国民党，民进党终于上台了，又腐败了，只好再反民进党，反南台湾的水莲骗子，现在国民党又上来了。罗大佑只有在拔剑四顾中飘来飘去。李宗盛一生当知心大哥，用他很牛的唠嗑体歌词，敲打着女人的小窗户，让林忆莲说了句“宗盛懂我”，但那又如何，如今怀里抱着的还是吉他。所以，一场设计得简单快乐的演唱会，最终唱出了五十年的心事，谁听谁知道。

　　外国老男人纷纷梅开二度春，一脸褶子的老鹰、滚石唱得歌迷稀里哗啦的，听说纵贯线也要一年唱二十多场，有北京没买到票的已经准备追到天津去。还要出一张专辑，几位大哥显然是有抱负的。开得起演唱会的都是老男人老女人。张学友、刘德华、林忆莲、许巍、蔡琴，带着他们同样不年轻的歌迷一起怀旧，周杰伦、李宇春就找不到年轻人了。歌坛就是这么萧条，只好倚老卖老。

　　有人说纵贯线想要留住点、挽救点什么，可能没那么深沉，老男人的春天，也是老唱片业的秋天，但鼓舞一下士气是可以办到的。

　　在电视里，刘建宏、小崔、老梁这些老男人长吁短叹地怀着旧。小崔说，让老哥几个好好玩吧，把以前没顾上玩的都补上，像小孩一样轻松地玩，别承担太多东西。刘建宏深情地吟咏着“还记得年少时候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演唱会的灯一明，一灭，一个时代就过去了。

　　当时间嗒嗒地滴湿了你的衣襟或者裤脚，你也已经是一个老男人了。

　　□曹艺凡(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