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s不像Hip-Hop或那些统统被称作流行歌的东西，是相对而言无需受到韵脚限制的一种风格，可以用最直白的语言歌唱最动人的情怀，基本上你身边所有的细碎琐事都能在Blues为背景的编曲当中娓娓道来，就像一个个的段子，生动传神、趣味昂然。因此John Lee Hooker、B.B.King等人都习惯在一首歌当中讲述好几个故事，然后再提炼出一个中心思想作为副歌，反复唱来唱去。可当你仔细研究这些老外的歌词之后，会发现他们唠唠叨叨的几乎都是一些感情事，即使和我们伟大的港台流行音乐比起来，在主题的多样性上也显得捉襟见肘。但当这种风格到了中国之后，除了保留原始的浪漫忧愁之外，还被杭天和沙子乐队演绎出了更多的中国特色。记得在那个华语歌坛尚未如此堕落的年代，《比比爸爸》、《我希望》、《我们目前健康向上的小理想》和《膏药》都被奉为权威之外的经典。

　　如今杭天长居美国，没了动静，两三年前发表的那首英文单曲也丢掉了当年首张专辑的轻松畅快，而沙子乐队则从一个集体变成了个体小规模经营的“刘冬虹与沙子乐队”，并且自资出版了这张早在5年前就该发表的《一个早已成为童话的世界》。

　　我认识的刘冬虹的时候，他还是一个酒瓶不能离手的中国版Tom Waits，那时他们刚发表首张专辑《星星落在我头上》，成员之间的配合处于最鼎盛时期，每周都会举办一场演出。除了演唱十几首自己的新歌老歌之外，还会邀请现场会弹吉他并且勇于登台的朋友Jam到凌晨。当时他们写了一首好玩的歌，叫《浪浪浪》，歌词只有一个字“浪”，归纳了大多数人在大多数时候的消极，音乐用俄罗斯民谣作为基础旋律，可以随意哼哼，即使跑调也无所谓。当时他有个想法，把一百个人塞进录音棚，用不同的声音把同一个字哼哼百八十遍。只可惜在这张迟到的唱片里，他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找来的人只有29个，有气势，但没有想象中的恢宏。

　　如今刘冬虹的锐气已经成为往事，他很少再在台上胡说八道，即使偶尔贫两句，台下也不再是喝彩满堂。唯一保留了睿智的只有《怪模怪样》，因为他把人生这件事说得像模像样。而属于浪漫的一部分则给了《别离开我》，这首歌是上张专辑当中《把它送给你》的升级版，如果谁要评选“华语十大挽留曲目”，它一定能挤进前五。

　　也许是结婚生孩子的事情让这个放浪形骸的人慢慢变老，也许是他当初的才气在30岁那年乍然而止。那时很多人看刘冬虹的歌词，都觉得他聪明睿智，把许多雾里看花的东西唱得清楚明白真切，比如“我们孤独内心深处存在的愿望，也许是难以实现的，而我们因为它们存在活得更有力量”，还有《膏药》里对代沟的比喻。不过今天他在大多数作品当中，变得唠唠叨叨，一句歌词不断重复，就像是酒醉之后的车轱辘话，来回来去说个没完。最重要地是吉他当中充斥了自己并不擅长的分解和弦，少了那些疯疯癫癫的solo段落。过去的“沉醉不知归路”在多年以后变成了“沉醉不知去路”。王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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