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一可

　　我绝不是想和谁争辩，以至冒天下之大不韪。我只是想说明，曾轶可远非我的底限。即便她的长相完全不符合我的审美，即便她荒腔走板地弹着琴，颤着绵羊音唱着无病呻吟、云里雾里的90后小情歌，并且占据着电视媒体的公共资源。即使这样，我也没有对曾轶可产生半点厌恶，更无法体会那种群情愤慨的来由，我真不觉得这是件需要严肃看待的事儿。

　　单从音乐的角度来说，曾轶可创作的那些歌儿完全统一，甚至重复。但她用这种偏执而单薄的方式，明确地树立了自己的风格。那就是简单，不讲技法，直抒胸臆，异想天开，毫无羁绊。无论大众认可与否，这都是青年文化的大势所趋，由85后、90后的时代宠儿们自行构筑的，他们自信满满地抒发自我，没有负重感，但是趋向于无聊。因为他们对那些所谓的“意义”不再感兴趣了，不再关心历史甚至是不久前的历史，不关心外界，即使是一墙之隔的世界。他们如此的自由和坦荡，当然信手拈来，鸡毛蒜皮，嬉笑怒骂都可以轻飘飘地化为歌声。

　　现在特别红的台湾校园歌手卢广仲，巡回演出了100场，场场火爆，成为了台湾新青年的代言人。但你知道他写的歌是多么无聊吗？“那天早餐店我吃完了两份早餐，我吃了一个培根土司还有一个猪肉蛋。吃完我想走到柜台再点一个东西，但是我忘记带钱。我看到我同学在那边，我就把它拿起来吃掉。他说：广仲为什么你要拿我的早餐Tell me Why？我决定每天都要吃早餐，就算没带钱，出来看到同学，坐在早餐店里面就把他早餐抢过来，抢过来Yeah Yeah Yeah……”这首歌名为《Rock'n Roll的Style》！这算是挑战吗，颠覆吗？当然算不上。苏打绿岂不是更加“非主流”，主唱吴青峰那雌雄莫辨的小嗓音，风姿绰约的小身形，勾魂摄魄的小眼神，唱着风情万种的小情歌儿。苏打绿的名作《小情歌》可是被曾轶可唱了无数遍，唱出了更加属于她自己的改编版《复习小情歌》，被高晓松老师大力表扬了一番。

　　我看并不是稀奇古怪的人变多了，而是这个时代变得愈发宽松和多样化了。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另类和非主流，都是要硬碰硬去对抗权威和环境的，而90后的非主流，只需要脸皮厚厚的，表情统一的，拍出卡哇伊大头贴而已。还有90后特有的简单直接，没心没肺，譬如曾轶可同学突然特别严肃地对快女导演说，你们这些青年导演被压制得很厉害，完全没有想象力。

　　时代宽松的另一种体现，是沉默的绝不是大多数，大多数人都在咆哮着表达自己的底限以及偏见。感谢90后的生猛出现，使得我也身在其中的80后群体不再成为众矢之的。我们80后虽然已经代言了“不靠谱”的特质，但是绝对没有90后那么剽悍和自以为是吧。

　　幸好赋予大多数的权利还没有那么大，所以纵然大家都把最恶毒的词汇用上了，也顶多形成汹涌的口水，而不会真的对曾轶可为首的“非主流”们采取大多数专政。像民主的发源地古希腊采取的“贝克放逐法”那样，大多数人投票同意的不受欢迎的人，就请你立刻离开雅典，去外面呆上10年再回来吧。

　　偏见都是老道的，以我多年的专业经验，无法忍受你这样的妖孽。但残酷的是，无论我们多么不情愿，我们身处的世界都会被一代一代更年青的人换血，重建。我们必须容忍甚至服从那些新式而轻浮的潮流和人群。

　　好吧，我承认就算说上无数句90后的好话，也迟早有一天，会被来势汹涌的“非主流”小屁孩们，革我们的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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