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婧
266年前,莱比锡城的16位棉布店老板约定每人资助一位音乐家,于是一支仅16人的袖珍乐团因这样一次意外的善举诞生了。更难能可贵的是,在近3个世纪的悠久历史中,从尼基什到富特文格勒,19位艺术总监无一不是古典乐坛呼风唤雨的超级大腕。最为人称道的是,门德尔松从27岁起就担任该团首席指挥。
上周,指挥家夏伊偕该团来沪,主办方没敢直译其名——“布商大厦”乐团,而是以译音的方式起个洋名叫“格万特豪斯”乐团。没办法,布商,能有什么音乐细胞,怕吓跑了观众。更绝的是,因为今年是门德尔松诞辰200周年,乐团要对门总监大书特书。
可是,门德尔松呢?对于这位一生养尊处优的音乐家,沪上音乐专家杨燕迪在与夏伊交流时道出国内诸多乐迷心声:“大作曲家中的小作曲家!——他不像马勒那样大气,人们对他的评论有点暧昧。” 夏伊则反驳道:“舒曼难得说人好,还说门德尔松是个天才!”
两位音乐人物的一番论战引出一个有趣的话题。门德尔松,拥有古典乐坛罕见的辉煌富足的家族史,这位上流社会中贵族式的音乐家一生在平静幸福中度过,从未品尝过生活的艰辛与苦涩。“但是咱们中国人,历来认为穷的人才能出思想。”乐评人樊愉说,“但是浪漫主义和古典主义之间怎么讲思想呢?不就是听个乐呵嘛。这就好比那些人非要说莫扎特的下行音阶饱含痛苦,但音乐学院的老师都这么说。”
来听音乐会的宋阳席间笑谈,一位德国老师听中国学生拉《卡门幻想曲》,完后直接趴在学生肩头上哭了:“你们中国人(拉得)太苦了!”
痛苦才是艺术,这个理论不知何时在不少国人心中扎根。这两年,马勒作品大热,那么多观众坐满音乐厅欣赏其尖锐刺耳的音色、痉挛式的节奏、支离破碎的曲调。马勒出身卑微,大部分手足幼年夭亡,长女夭折,这位内心十分混乱的可怜人,后期作品均流露出浓重的悲观情绪。人们总感叹,啊,这个背井离乡的犹太人……但最近出了本书,马勒的太太爱尔玛在其中却道出,哭诉自己背井离乡,那都是犹太人说说而已。这就像有的中国人天生爱哭穷一样。
夏伊说“门德尔松才是马勒创作的灵感来源”,他演绎了去年刚被发现的门德尔松的一个珍贵原版作品,还选了马勒早期较轻快的《第一交响曲》(正好是马勒在莱比锡生活时所作),其间,“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的旋律、老上海歌舞厅音乐以及旋转加旋转的圆舞曲,观众听起来颇为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