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走俏和易卜生遇冷的深圳演出市场
杨 青
从去年后半年起，摇滚歌手频频在深圳举办演唱会而且几乎场场爆满：崔健来了，许巍来了，汪峰的摇滚意外地走进了深圳音乐厅。1月30日，另一个摇滚老将郑钧接踵而至，同样在深圳音乐厅开唱。习惯于从酒吧生成、直奔体育馆的摇滚乐居然走进了音乐厅，这是一个新动向。
与此同时，深圳演出市场上有两桩话剧遇冷的事件：一是“台湾话剧节”夭折，接下来是孙海英和吕丽萍演出的易卜生名剧《培尔·金特》也票房不理想。
摇滚走俏，话剧遇冷，好像是新年演出市场的一个指南针，指出了当下深圳的文化消费生态。
摇滚走俏在深圳似乎不难理解，大约在十年前频繁在深圳根据地酒吧现身的崔健就声称：深圳是中国最有摇滚消费力的市场。十年前，深圳人就掏腰包在酒吧支撑了一批批摇滚乐手的生计。十年后，深圳人继续为南来北往的摇滚乐手捧场，用高票房证明了崔健的这一预言。而精明的演出商更是看中了这个商机，把深圳当成了一个摇滚乐新宝地，吸引一个个摇滚歌手在深圳开唱。
这十年间，崔健在深圳从酒吧登堂入室唱到富丽堂皇的保利剧院，有人称这是摇滚乐跻身主流音乐市场的一个风向标，而许巍在深圳体育馆爆棚的号召力更让许多摇滚人兴奋。虽然许巍的音乐被批评离摇滚越来越远，离流行越来越近，但谁也无法抹去许巍摇滚的历史和音乐中摇滚的气息。直到汪峰和郑钧的演唱会直接出现在音乐厅，释放出的一个信号就是：深圳音乐厅的主流消费群同时也是摇滚乐的主流消费群体。
深圳近几年来向乐坛输送的流行歌手如周笔畅、陈楚生，远比摇滚歌手更有名气和影响力，但摇滚在深圳这十多年的发展和打拼，为深圳的摇滚音乐市场培育了不少现场听众。可以说，摇滚和音乐厅的新嫁接，发掘了一批新听众。
问题是现在的摇滚和十年前的摇滚比起来，批判的色彩要褪化了很多，尤其是这些老的摇滚歌手身上，怀旧才是他们的主打牌。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郑钧的音乐会仍沿用五年前在北京音乐会的“温暖呐喊”。其实，听众听摇滚又何尝不是一种温暖的怀旧和温情的呐喊？
再看话剧。深圳的话剧市场一直在慢慢发酵，现在名人名剧在深圳的演出几乎也是场场爆满，但是一些新锐的或者没有名气的话剧演出却很容易受冷落。台湾话剧节的最后两部话剧被迫取消就属于这种原因，但孙海英和吕丽萍的《培尔·金特》遇冷却有点让人琢磨不透。剧是易卜生的名剧，演员是鼎鼎大名的实力派夫妻档，票价最低在50元到100元。但深圳观众为何冷眼旁观呢？
原因恐怕在于陌生。
深圳的演出市场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杀熟。越是熟悉的演出越有人捧场，同样是芭蕾舞，《天鹅湖》绝对比《胡桃夹子》要火得多；同样是孟京辉，十年前的老戏《恋爱的犀牛》远比他的新戏《堂吉诃德》更火爆。所以赖声川的老戏《暗恋桃花源》可以换三次演员五度来深，票房依然火爆。这说明深圳人的文化消费习惯被动性较强，听说过的、熟悉的演出就捧场，对一些陌生的、先锋的、另类的演出就不“感冒”。另一方面也说明深圳观众的口味比较单一，不够多元。
按说深圳移民城市的多样性和市民的年轻化，应该容易接纳更为先锋和另类的演出，但现在恰恰相反，先锋和实验性的演出在深圳容易受到冷落。哪怕在北京和上海先热过一轮的，如果是深圳观众不熟悉的题材，不管演员多有名气、票价多低廉，依然打动不了观众。
摇滚热了，但这样的热只是对摇滚的怀旧和回忆；话剧冷了，这样的冷是对先锋和另类的拒绝和排斥。在一个以先锋和现代为标榜的城市，这样的冷和热显示的却是一个反向的文化消费指标。指责和埋怨没有任何的意义，一个城市文化消费习惯的形成需要长期的引导和逐渐的积累。在深圳要养成多元的文化品位，也许要从培育多元的文化生态出发。有了多元文化的生存环境，欣赏多样的文化演出也就水到渠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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