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编辑/谢韬 采访/谢韬、谢学
差不多刚好在整整30年前,1980年12月8日晚10点,从一把左轮手枪中射出的五颗子弹,彻底改变了整个西方流行乐坛的文化气候。是的,如你所知,前披头士核心成员约翰·列侬在那一刻被谋杀了,夺走他生命的,正是当天早上向他索要过签名的一名疯狂粉丝。列侬在死后获得了“永生”,后世为其戴上最耀眼的理想主义者光环,因此他成了流行音乐史上最被符号化的歌者,然而,如果你对历史真相更感兴趣一点,便会发现,列侬身后有如“圣徒”般存在的精神地位,却与谋杀他的偏执狂马克·查普曼的初衷,阴差阳错地“不谋而合”……
他反被“理想主义”所扼杀?
究竟是谁杀死了约翰·列侬?如果你就此询问号称无所不能的“谷哥”或曝光过美国国家机密的维基解密,它们都会向你提供一个倾向于理性且比较简洁的答案——一个叫做“马克·查普曼”的男性名字。
但历史的教训告诉我们,事实并不总如它们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许多年来,有关列侬之死的“阴谋论”说法层出不穷,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猜想出自英国律师Fenton Bresler的《Who Killed John Lennon?》一书,作者花8年时间搜集素材,认定是美国中央情报局一手导演了刺杀列侬的黑幕。
凶手查普曼:另一个无可争议的理想主义者
马克·查普曼也曾经努力过,无可争议的是,相比人生跌宕起伏、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列侬,他更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理想主义者。他弹得一手好吉他,是一个喜爱与孩子打交道的优秀夏令营辅导员;他也沉迷于服用迷幻药物,让自己逃避与之格格不入的主流社会价值观;他甚至还做过列侬没能独立做过的旅行“壮举”,效仿19世纪的法国科幻小说作家凡尔纳,用短短6周时间环游了半个地球。
但就是这么一个本应活出属于自己精彩人生的家伙,冷酷无情地为列侬的40年生命画上了句号。面对昔日偶像的尸体,他只是念叨着几句“你变了”,并且冷静翻开了随身携带的小说《麦田守望者》,阅读着其中的章节,直至闻讯而来的警察毫不费力地将其逮捕。
“我肯定自己的一大部分是《麦田守望者》的主人公霍尔顿,另一小部分则是魔鬼。”查普曼对自己犯下谋杀罪的这句经典辩解,也宣告列侬之死成为了20世纪流行音乐史上的最大谜团之一。一个极端自我的理想主义者从偶像的亲笔歌词中臆断出了“欺骗”,就这样完成了他精神上的“弑父”,一个强大、张狂到丧失理智的个人意志就这样挫败了一个时代对于“爱与和平”的纯真期待。
列侬与查普曼选择的理想主义道路截然不同,尽管两个人都拥有一段并不怎么美满幸福的童年,尽管他们在大学时代都曾频繁辍学,尽管他们可能都发自内心地喜欢小孩……列侬退出被“围困”在甜蜜情歌里的披头士,选择了政治,他想要的是成为自己,以一个摇滚歌手或流行歌手前所未有的方式去传播“爱”的福音、改变世界;而查普曼缅怀永远“长不大”的披头士时代,决定以己之力将正处在“蜕变”之中的列侬扼杀于摇篮,他只想要成为一个小说中的虚拟人物,世人唾其为“愚蠢”,正因他错误扮演了“上帝的审判”。
历史的“杯具”,媒体的“神话”与残酷的“真相”
相比列侬欲图掀起的令资本主义社会为之震惊但又昙花一现如氤氲的“理念革命”,狭隘理想主义的杀伤力却并不亚于核武器,它可以化作嗜血如命的日本武士刀、“红色高棉”(柬埔寨激进武装革命组织)手握的冲锋枪,可以让集中营、战俘营中尸骨如山,同样也可以催生出长着孩童身体的反人类恶魔。
根据《滚石》杂志创办者扬·温纳写作的《列侬回忆》一书,列侬此生干过的最混蛋的事也无非是在演出时脱掉裤子排便、坐在马桶上弹琴、玩弄女人,抑或愤怒地叫嚣几句“披头士是艺术冒牌货”“我弹得很烂”“我不喜欢大多数披头士的歌”而已。同样是向一切他自认为虚假的东西发起猛攻,列侬并未对那些思想上的“敌人”轻易宣布死刑,因此即便在双方最为水火不容的时候,他也没有买过一把手枪,深夜守候在保罗·麦卡特尼家门口,干净利落地让后者吃上几颗枪子,然后再打开一本《共产主义宣言》,大声朗读几遍。
历史总容易诞生出“杯具”的巧合,大反派们也总比常人更加勤奋,心地善良者则往往游离不定,难以立即将瞬间的思想付诸实践。真情演绎“可怜之人必有可憎之处”这句的查普曼,偏因果断击毙列侬而成为了西方流行文化史的风云人物,这本身就是一个天大而荒诞的现代“喜剧”。假若再就此深究一下,等待着列侬生命断送于全世界目光之下,再将其迅速捧上神坛的,也正是我们娱乐至死的“媒体神话”。
列侬的个人传奇和耶稣基督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没有了杀生取义,没有代表了厄运的鲜血十字架,他便无法升华为一个永世难以磨灭的“符号”,为世人所代代铭记。也许,这便是整个流行文化乃至人类社会的残酷真相。
从列侬到乔布斯:
真正实现不了的是梦想主义
iPad、iPhone让“改变世界”的热浪正在席卷这个星球,人手一部上网手机,如火如荼的全球化思潮逐步“将世界抹平”;曾被提名诺贝尔和平奖的U2乐队主唱Bono,为推动减免非洲第三世界国家的债务和解决艾滋病问题,频繁地游说西方各国首脑和梵蒂冈教廷……如果列侬能够活着看到这些,他一定知道自己在歌曲《Imagine》里所唱的歌词“there's no countries”(不再有国家之分)、“all the people living life in peace”(所有人生活在和平中)正在部分地变成现实。
列侬之死,既是一个被谋杀的“爱与和平”时代的终结,也为后世的理想主义者留下了一笔无量的精神财富。这股神秘的带有梦想主义色彩的力量渗进当下科技创意领域之中,那些新潮流的缔造者,一如苹果总裁乔布斯,正是上世纪60、70年代的全球青年文化的“私生子”。
岁月稍纵即逝,其实每一个人心中都居住着一个理想主义者,每一个人心中也都有一个版本的约翰·列侬。我们邀请几位当今的理想主义者们来讲述他们眼中的列侬与理想主义,不仅旨在纪念他离开我们的第30个年头,同时也谨此向这位时代偶像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