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眼中的木心是渴望读者的“绍兴希腊人”

2015年08月25日 14:28 京华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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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丹青、陇菲、童明、梁文道(左起)就木心的创作展开对谈。理想国供图木心先生肖像。

  近些年随着陈丹青的“布道”和《文学回忆录》的热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木心”名字。8月8日,一场《木心谈木心》的新书沙龙在首都图书馆举行,陈丹青这两年一直纠结要不要把这本书“私房话里的私房话”拿出来出版。木心的另一位文学好友童明教授认为,木心是渴望读者的,正如他的那句“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哪,你再不来,我要下雪了。”

  □木心其人

  “绍兴希腊人”多脉相承

  《木心谈木心》是《文学回忆录》的补遗,主要是木心谈自己文学创作的论述,包括《谈法国新小说派,兼自己的作品》等九个章节。广西师大理想国的编辑孙瑞岑介绍,《文学回忆录》出版两年多已经印30多万册。这对一部文学理论书来说十分难得,也与陈丹青这些年的推崇分不开。

  陈丹青和美国加州州立大学洛杉矶分校教授童明都是与木心交往近30年的朋友。陈丹青多是对老师生活上的照料,童明则常与木心谈论文学,一打电话就是两三个小时。看到当天的文学沙龙来了这么多读者,童明感慨,如果木心看到会很开心,“他是非常渴望读者,又从来不肯在公众场合露面的人。曾经联系过他在北京露面的机会,到最后还是取消了。”

  童明提到了木心的两句诗,一是“如欲相见,我在各种悲喜交集处”,另一句是“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哪,你再不来,我要下雪了。”童明说,木心生前也常常会打听大家怎么在阅读他,木心是期待读者的,他期待的是一种理想读者,那种未曾谋面却有着共同追求的读者。

  上世纪80年代初,童明去美国纽约联合国总部当译员,之后结识了台湾旅美作家郭松棻和大陆过去的木心。相比郭松棻,童明深感大陆这代人知识体系和阅读量的匮乏,但是同样从大陆赴美的木心却是例外,“他是多脉相承的一个人,他除了跟中国古典文化一脉相承之外,而且还跟西方的整个世界性的美学思维是一脉相承的,可以用‘焊接’这个词来形容。”

  这种“焊接”让读者觉得木心有些神秘,对他的语言风格也很陌生。2006年,木心回到故乡乌镇后这样介绍自己,“人有两套传统,一套精神,一套肉体。我的祖先在绍兴,我能讲一口绍兴话。我的精神传统在古希腊,在意大利,在达·芬奇。所以我说我是绍兴希腊人。”在童明看来,“绍兴希腊人”绝非木心开玩笑,而是最好的介绍,木心所说的绍兴是有风骨的江南,鲁迅的那种风骨。

  □木心其文

  文字简约讲究修辞性思维

  童明觉得,从世界范围看现在是一个审美力削弱的年代,文学进入一种兴奋的状态,在创作中作者靠的是粗俗、暴力的刺激来让阅读者进入兴奋状态。木心是很警惕和讨厌这件事的,他上课时经常会用到“也许”“近似”这样的词语,在作品中也反对华丽、滥情、炫耀,厌恶粗俗。

  相比之下,木心的文字追求的是“素”,一种不失高贵的简约之美。童明说:“我翻译他的《空房》成英文,西方人觉得他不是那种华丽的作者,但他作品中很有力量。《纽约时报》有一句评论,说他是一种在遐想中低声吟唱的力量。”比如木心的情诗《芹香子》,并不是人们通常喜欢看的现代生活中的男女情爱,而是《诗经》那样的简约之美,“你是从诗三百篇中褰裳涉水而来。髧彼两髦,一身古远的芹香。越陌度阡到我身边躺下,到我身边躺下已是楚辞苍茫了。”

  童明觉得,除了文字本身的美学力量,木心的作品也追求词法、句法,特别是章法,也就是文章的组织结构。在他翻译的《空房》中收了13篇文章,每一篇的章法都是不一样的,“比如短篇小说《空房》是典型的元小说,他用元小说思考文学的虚构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跟中国当时的抗战历史联系在一起。虽然很短,但非常精致。还有未收录进来的一篇《SOS》,则很像法国象征派的诗。”

  在章法上,木心善于把不相干的都联系起来,把那些看起来相反、相背的元素有机地融为一体。童明说:“他看到现在的乱象横生、道德沦丧是有反应的,比如《一车十八人》这个短篇,看起来很平淡,但充满了愤怒。我在译这篇的时候觉得最难译,就是那里边的人物骂司机的时候,那种损人的方法,各种损人的、缺德的骂法。他写《一车十八人》的时候有很多的愤怒,他把中国的社会比成一个《红楼梦》,每个单位都是一个《红楼梦》。”

  另外,童明还特别提到了木心的“修辞性思维”,这在中国文化圈中是很少见的。央视春晚中,刘欢唱的那首《从前慢》就构成了与现实生活的“互文”,在木心的作品中,还有大量与中国的古典文学或者西方文学发生互文。

  □关于争议

  陈丹青:我了解很多人看不起他

  这些年,随着“木心”热的升温,争议也伴随而来。2013年,《羊城晚报》刊发《木心:被高估的文学大师?》,北师大教授张柠称“从文学价值来看,我认为现在对木心的评价是过高的。”他肯定了木心在语言层面把“现当代的东西中融入古典知识要素”的特色,但认为木心的文字没有“衔接古今”这么高的地位。

  文学沙龙中,也有位读者提到很多作家并不认可木心,在笔会上交流时称“木心是野狐禅”。陈丹青对这位读者说:“谢谢你告诉我。很多人看不起木心,我非常了解,我听过比这还要过分的话。我不想多说这些,没关系的。”

  陈丹青说,他知道读《文学回忆录》的人很多,原本不想把木心谈自己创作的《木心谈木心》出版,但出于对读者的考虑最终还是出版了。他透露,近期忙于乌镇“木心美术馆”的筹备,美术馆预计11月15日对公众开放,二楼、三楼收藏木心作品。

  当天的读者中也有些人是第一次接触木心的作品,而书中的语言有时会让新读者感到惊奇或不适。梁文道说,他第一次在台湾看到木心的书,翻了翻就不想走了,他搞不清楚木心到底从哪里来,是台湾还是大陆?在梁文道看来,过去几十年我们的语言常常是口号式的,讲究押韵,排比化、数字化,而木心的语言、文字,像是在中文世界里忽然转换了一些东西出来。他说:“让你用语言去感知和思考的种种条件和能力都有了被刷新的可能,你觉得你被释放了。我觉得好的作家,对他使用语言的最大责任就是释放他的语言,把他的语言带到以前没去过的地方,我觉得木心完全做到了。”

  1989年至1994年间,木心先生在纽约为一群中国艺术家讲述“世界文学史”,艺术家们轮流提供自家的客厅作为讲堂,画家陈丹青便是听课的学生之一。2013年广西师大理想国出版的《文学回忆录》,就是陈丹青根据五本课堂笔记整理而成。

  1993年3月7日至9月11日期间,木心在听课生的再三要求下,用九堂课的半数时间讲述了自己的文学写作。在《文学回忆录》出版时,陈丹青顾虑这是老师的私人谈话,没有收入九堂课的相关内容。近经商酌,为读者考虑,仍以他的笔记为依据,编成《木心谈木心》一书,作为《文学回忆录》的补遗。

  京华时报记者田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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