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谭
文/张素芹
虽然今年还未结束，但我已相信《冬之旅》是我本年度看到的最棒的话剧。
舒伯特的《冬之旅》，动荡的年代中，主人公经受着失恋的折磨。话剧《冬之旅》中，老金与陈其骧这两位多年前的同学因时代狂风暴雪般的戏弄，不管是忏悔者还是最终的宽恕者，都陷入了困境……
这更是蓝天野的《冬之旅》，在离开话剧舞台20多年后，即使是88岁的高龄——通常意义上的生命的冬天，他依然不吝求索。
11月的广州，没降温前观众还穿着夏装，而蓝天野则穿着剧中要求的冬装——一件老式灰棉袄，戴着格子围巾。我坐在台下吹着空调，尚且不觉得凉快，他在台上却要不间断演足105分钟……我可以想象他的大汗淋漓。
虽然今年还未结束，但我已相信《冬之旅》是我本年度看到的最棒的话剧。这一方面是因为继承了曹禺衣钵的万方写了太多深刻入骨髓的“金句”——“没有一条道路通向真诚，真诚本身就是道路。”“如果罪过不可饶恕，不可饶恕是不是也是一种罪过?”另一方面是旧金山艺术学院大师做的舞美，和着现场演奏、演唱的舒伯特套曲《冬之旅》，舞台上的白纱缦上游走着诗句一般的台词，这一切都带观众进入忧伤隽永之境。
然而最重要的，还是蓝天野和李立群的同台飙戏。《冬之旅》回归话剧本体，只是靠着两个演员的“斗嘴”，就表现出了鲜明的人物个性和激烈的矛盾冲突——是个人的，也是社会的。蓝天野演绎的老金初始是站在道德高地，对曾经出卖他的老陈冷嘲热讽，似乎不动声色但谁都能体会到他心中静水深流，“斗嘴”到激动之处，老爷子竟然跳了起来。而当他看过老陈的忏悔信得知老陈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备受良心的煎熬，他也终于放下了，他的表演也渐渐归于沉静，最后对着老年痴呆的老陈说的那句“我爱你”，让人动容。
让我颇感意外的是，63岁的李立群和88岁的蓝天野同台，竟然毫不逊色。也难怪，他可是30多年前和赖声川一起创建表演工作坊的元老之一。20多年前他开始转攻影视剧。赖声川的一句“我们都老了”把他带回了舞台，然后我们就看到了光彩无限的作为话剧演员的李立群。他和蓝天野一样，在举重若轻的叙述与表演里，对那段沧桑的岁月，对那些曾经遭受苦难的人们，始终抱着敬畏与悲悯。
对于秉承戏剧严肃价值观的观众而言，《冬之旅》绝对是中国戏剧黄金一代的剧场典范。蓝天野、李立群的表演，挥洒自如、赏心悦目。而蓝天野的《冬之旅》，一路芬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