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民生于1926年,原名濮思洵,江苏省南京市溧水区柘塘镇地溪村人,自幼随父迁居北京,从上世纪40年代便致力于话剧事业。
苏民与蓝天野都是人艺首批演员,曾在人艺舞台上先后扮演过《雷雨》中的周萍,《蔡文姬》中的周进,《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中的格洛莫夫,《胆剑篇》中的范蠡等角色。其与濮存昕[微博]的父子档在人艺可谓佳话,除父导子随的复排版《蔡文姬》外,两人携手的原创历史大戏《李白》更成为话剧舞台文人戏的经典之作,剧中苏民不仅担纲导演,更亲自吟诵了李白的多首千古名篇。此外,两人的角色也多有传承,《雷雨》中的周萍便是一例,父子两人接棒上演。
28日凌晨,北京人艺著名演员、导演、濮存昕的父亲苏民辞世,享年89岁。著名表演艺术家蓝天野与苏民是长达74年的老友,他在接受京华时报采访时表示,“虽早有精神准备,但也难掩哀伤”。在蓝天野看来,苏民是一位优秀的演员、导演、戏剧教育家,“他为中国戏剧的传承和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安然离世
患病多年病榻前还在写东西
昨天下午,蓝天野接到濮存昕打来的电话,“听到他说其父去世了,我还是觉得很突然”。谈及老友西去,88岁高龄的蓝天野几度哽咽,“虽早有精神准备,但也难掩哀伤,聊可告慰的是,他在睡梦中安详而去,是天意安排他解脱”。
蓝天野告诉京华时报记者,苏民患病很多年了,“他每一次住院,我是不愿意去看他的,因为我不希望看到他生病时的那种状态”。今年这一次住院,苏民的状况不是太好,“两个月前,我去医院看了他,我们见面都很高兴”。但是,蓝天野看到苏民戴着吸氧机、插着管子,“我心情真的不是太好”。
在蓝天野眼里,苏民就是一个工作狂,“他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因为这事,蓝天野还跟苏民急过,“我真的很生气,他生病的时候还不断跟医生请假,说他排的戏还有些地方不放心、他带的那一班学生的教学还有问题需要去解决”。蓝天野跟他说过多次,“身体不好要多注意休息”。苏民显然没有听进去,有一次,蓝天野去医院看他,“我一推开病房的门,真是愣住了,他居然搬一个小椅子放床上,还在那儿写东西”。
□学生回忆
唐烨(人艺导演)对晚辈的呵护让我永生难忘
唐烨是人艺的女导演,也是苏民的学生,“听到恩师离世的消息,我特别难过”。
唐烨告诉京华时报记者,她与苏民的合作始于2001年,“当时苏民老师排《蔡文姬》,院领导找到我,说老师岁数大了,让我角色之外再兼职当副导演”。这次之后,“2007年复排《李白》以及2011年复排《蔡文姬》,基本上苏老师都会让我做他的副导演,我特高兴”。
在唐烨心里,恩师是个特别严谨的人。“长期以来,他都是我们剧院艺委会的成员,每次有新戏的剧本,他都会仔细看,看后会特别认真地提意见。如果苏老师觉得某部戏还不够上演的水平,他都会直接指出来”。有一次,苏民头晚看完一部新戏,“第二天早上还不到上班的点,他就给我们院里打电话,说‘能不能把这个戏的剧本送家里来,因为昨天晚上我没大看懂啊,想看一下是剧本的问题,还是导演解读的问题,或者演员理解不到位’”。
尽管苏民非常严谨,对学生也很严厉,但对晚辈特别呵护。
唐烨回忆,“2007年,重排《蔡文姬》的时候,我是苏老师的副导演,但他当时生病住院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后来给院里写了一封信,说‘这一次唐烨付出的努力比我多,算我俩联合导演’,让我很受鼓舞”。后来,重排《天之骄子》时,刚建完组,苏民又住院了,“等到快公演的时候,他又给院里写信,说‘这一次的排练我根本没有来,都是唐烨完成的,所以我不能挂导演的头衔,随便挂一个艺术指导或者不给我挂名都可以,因为我没有付出劳动’”。苏民淡泊名利的态度让唐烨特别感动。对于晚辈对其作品的改动,“苏老师特别支持,他表示‘你们尽管大胆地改动,只要是为了这部戏,怎么变动都可以’”。
从2001年开始,唐烨执导其他戏,“苏老师也都来看,每一次都会打电话告诉我,某一部戏特别好或者哪里还不够到位”。在唐烨看来,苏民的一生像他的戏一样,“有才情、有诗意,有情怀、有爱,他对晚辈的呵护让我永生难忘”。
□老友回忆
蓝天野(人艺老艺术家)他是我一生最真挚的朋友
蓝天野说,他与苏民的关系不一般,“我们在1942年就认识了,至今已有74年”。
相识那一年,他们在同一所高中学习,“他比我大一岁,比我高一班”。当时,蓝天野和苏民各自的班上办了一个季报,“因为都喜欢美术,所以在各自的季报里画画”。在共同的爱好下,他们很快就相熟了。之后,有一次学校演话剧,“苏民就在里边有饰演的角色”,这是蓝天野平生第一次看话剧,“打那儿以后,我们谈演戏谈得比较多了”。高中毕业后,“我们都考进了国立北京艺专,在同一专业学画画”。
像是被上天安排好了一样,这对挚友在以后的人生中,始终没有分离,“后来,我们一起到解放区,又同时回到解放了的北京,始终在同一剧团、剧院,且同一年转作导演,至今74年”。让蓝天野感慨的是,长期以来,“我们始终真情相处,在任何一个时期,都坦诚相待,毫无是非芥蒂,这太不容易了!”
蓝天野认为,苏民为中国话剧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不仅是一位优秀演员、导演,也是一位成功的戏剧教育家,早年人艺的教学活动实际上都是他倡议的,他特别关心剧院一代一代演员的衔接,拉着我一起搞教学”。蓝天野说,苏民对戏剧的建设、对青年演员的培养,真的花费了心血,“给中国的话剧界承担了很多责任,而且做得很有成绩,他曾经教过的学生很多都有知名度,像宋丹丹[微博]、梁冠华[微博]、郑天玮、王姬[微博]、徐帆、陈小艺、江珊[微博],何冰、胡军[微博]、王斑[微博]等都是他的学生”。
对蓝天野来说,苏民的辞世意味着一位挚友的离去。“前几年,我写了一本回忆录,这本书里专门有一章是写苏民的,题目就叫《挚友苏民》”。蓝天野很心痛,记者采访他时,电话那头的他几度哽咽,“他真是我一生最真挚的朋友”。
苏民去世后,濮存昕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蓝天野,“尽管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很难过”。昨天下午,“本来想去看看贾铨(苏民的夫人),她说‘千万别来’。我想了想,也好,‘那过几天再来’,因为除了心里难受以外,别的也很难说什么”。
放下电话没几分钟,蓝天野又打过去了,“我跟她的孩子说,‘刚才忘了说一句话,替我谢谢小李’”。小李是苏民家的保姆,“多年前我介绍过去的,她照顾了我这个朋友很多年”,蓝天野还请求她再多待几年,“苏民是走了,但贾铨也已80多岁了,需要人照顾”。随后,记者看到蓝天野发了一条朋友圈,“天堂等我”。让人动容。
京华时报记者易小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