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的鸡肴

年节的鸡肴
来源:南方都市报     2017年10月18日        版次:GB07    作者:龚慧枫

    食货志

    龚慧枫(高校行政)

    广府人讲究“无鸡不成宴”,逢年过节的家宴上,鸡肴最是不可或缺。每当忆起家中几个与鸡相关的菜肴,倍觉馋涎难耐。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父亲在斗门当知青,那一年他的工分攒得多,统共有三十多块钱,便在返城前向当地农户买了十几只鸡,准备回广州一家团聚。那时候从斗门往广州走的是水路,坐一种叫做“花尾渡”的渡船,头天下午四点出发,第二天清晨到达。一路上父亲都兴高采烈,想象着家中各人,特别是年幼的弟妹们能吃上鸡肉不知道会有多高兴。谁知道船没开多久,父亲突然发现有只鸡被闷死了。他当时真是心疼极了,这么卖力劳作买来的堪称金贵的鸡,哪里舍得丢掉呢?他灵机一触,便向船家借了菜刀和砧板,麻利地把鸡宰好,再用盐把鸡全身都轻抹了一层,然后挂在了船檐上。第二天清晨,“花尾渡”靠岸,父亲携着行李和活鸡,还扛着那只被北风吹得干爽的风干鸡,高高兴兴返家去。

    据说那个农历新年期间,家中顿顿饭都有鸡肉,大人小孩都乐陶陶。不过我爷爷就认为,还是那只风干的咸鸡皮香肉韧最为适口。爷爷昔年就读于上海法政大学,口味变得跟上海人一样喜欢咸鲜浓香,那只被我父亲急中生智炮制出来的风干鸡,居然成为爷爷的“最爱”!

    儿时每当过节我们一家三口便会回奶奶家吃团圆饭。那时临街的居民都会在门前摆开案台拜神祭祖,供品琳琅满目,但一只肥美的熟鸡是标配。熟鸡不难做,鸡身抹层薄盐,用牙签把鸡脖与鸡身固定好,鸡腿蜷曲反向塞回到鸡肚内,使之做朝天挺立状,再掰开鸡嘴噙颗红枣,鸡肠子鸡胗之类用姜汁白酒腌过摆在一旁,就这样整盘上屉蒸熟便可摆上案台。直至多年以后的今天,我仍然认为,所谓的广州味道,就包括了这股糅杂着清蒸鸡的肉香、白酒的浓香以及元宝蜡烛高香的复杂味道,虽不纯粹却绝对醇厚,当中有人情、有亲情更有满腔的乡恋之情。

    拜过神后,熟鸡撤回厨房由巧手的爸妈斩成件再砌成一只整鸡的形状,配上自家熬制的姜葱鸡油汁味碟,便成为饭桌上最受欢迎的白切鸡了。作为供品,年节饭桌上的鸡肴一定会是滑嫩光洁的白切鸡,而非黝黑的豉油鸡或是零碎的手撕鸡。若是那天家里备了不止一只光鸡,我姑姑便会央求奶奶做她拿手的台山鸡酒汤,光鸡斩件,鸡肠切段,用姜片炝锅后炒至金黄,灒进半碗白酒,倒入开水煮成鸡汤,起锅前撒上翠绿的葱花。鸡酒汤浓郁鲜香,兼具补身功效,是家中女眷的最爱。

    升格为煮妇后,我自诩厨艺还过得去,做道红烧鸡块和可乐鸡翅绝非难事,可惜刀功欠佳,一直学不来父母斩鸡的本事。母亲在饮食上崇尚原味,不喜酱料,也不爱吃冷食,较之白切鸡,她更喜欢隔水蒸鸡,并把隔水蒸鸡的汤汁加生抽勾成芡浇到鸡块上,原汁原味软嫩清鲜,得到我们的一致赞赏。

    如果在年节当天逛菜市场,你肯定会发现卖鸡的摊档最为热闹,鸡贩们估计会是当天主妇们最惦记的人了,“鸡佬,昨天让你帮我留只靓鸡,留的是哪只?”“鸡姑,赶紧帮我宰好这两只鸡,赶着回家拜神啊!”这样的吆喝频频不绝于耳,身为广府人,我就怀恋这样爽直的对白,这样深刻的吃鸡情意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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