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如同爱一样 是人的创造力最深刻最伟大的表现

    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

    日本诗人谷川俊太郎。

    南都讯 记者朱蓉婷 发自香港　为期六天的“香港国际诗歌之夜”在二十多位来自世界各地的诗人们的朗诵声中落下帷幕。活动由香港中文大学文学院及香港诗歌节基金会主办，本届主题为“古老的敌意”，出自诗人里尔克的诗句：“因为生活和伟大的作品之间/总存在某种古老的敌意”。

    活动创办人、诗人北岛说：“这句诗就像激荡而持久的回声。无论对于诗还是诗人，我们敢于不断追问，尤其在一个异质与同构抗衡的全球化时代，一个巨大变革的时代，一个沉沦而喧嚣的世代，在诗歌的写作中，是否仍旧存在着某种古老的法则？”

    11月26日，作为本届“香港国际诗歌之夜”最后一场讨论会，在李欧梵的主持下，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和日本国民诗人谷川俊太郎在香港大学美术博物馆进行了一场“世纪对话”。

    阿多尼斯与谷川俊太郎都在世界诗坛享有盛誉。他们的写作时间跨越两个世纪，并都经历过战乱。在对话中，他们介绍了各自的写作经验，从诗歌中反省所处的时代。

    阿多尼斯：

    阿拉伯诗人天生有批判性

    “写作是变革。”谈及诗歌与现实之间的关系，阿多尼斯表示，写作的宗旨是改变而非因循，所以，诗歌只能是站在现实的反面，诗人透过写作，看见我们所不能见。

    “如同爱一样，诗歌是人的创造力最深刻的表现、最伟大的表达。因此我们可以说，人从本性上来说都是诗人，因为人生来就是改变者而非守成者。有价值的工作必定是改善生活的工作，那么有意义的诗歌也一定是不断与现实不一致，不断超越现实的。”

    对阿多尼斯来说，他所面对的这个“现实”更多是指阿拉伯、伊斯兰世界的现实。对于阿拉伯文化来说，诗歌与宗教之间一直存在一种紧张的关系。阿多尼斯认为，在阿拉伯历史上，的确有不少有价值的文学作品，但一直被主流文化边缘化，“在阿拉伯语中，‘创造’和‘异端’是同一个词根，一切创造都意味着异端。所以我说，伟大的创作者，必定是反对现实的。”

    谷川俊太郎：

    信奉无法触及的存在

    谷川俊太郎表示阿多尼斯诗歌中的批判意味让他很受启发，但对很多日本人来说，宗教与诗歌对立的这个传统似乎在日本文化中并不明显。

    谷川俊太郎出生在二战前，记忆中，小时候日本家庭都会摆放佛坛，祖祖辈辈的牌位都在上面，而母亲毕业于基督教大学，所以并没有固定的宗教信仰。长大后，谷川俊太郎通过阅读接触了各个宗教的经典，逐渐形成自己的宗教观。他认为，人类无论发明了再便利的技术，这些东西都来自于自然。“我的宗教观，不是具体某个宗教，也不是山川河流，而是无法触及的存在。”

    在李欧梵眼中，谷川俊太郎一直是一位非常有情的诗人，“他的情诗有一种温暖、现代的感觉，让人读后一阵暖意萦绕心头。”比如《接吻》这首情诗：

    “一闭上眼世界便远远离去/只有你的温柔之重永远在试探着我……/沉默化作静夜/如约降临于我们/它此刻不是障碍/而是萦绕我们温柔的遥远/为此，我们意想不到地融为一体……”

    李欧梵认为，只有在日本抒情传统的陶冶下，才会写出这样的情诗。谷川俊太郎则表示，日本诗歌的抒情性可能来自于私小说的文学传统，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很多日本诗人醒悟到必须要重视思想、表达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