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毁歌?大热歌曲都有一个共同点| 娱评

　　流行音乐界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一方面借助例如抖音这样的移动视频APP，一些通俗歌曲得以流行，像杨坤、郭采洁2014年春晚唱的《答案》，当年并未通过央视得以爆红，却在四年后通过抖音传播，发展到小吃店、小卖部、餐馆里都能时不时听到“爱就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突然暴风雨”。林俊杰的《醉赤壁》、莫文蔚的《慢慢喜欢你》也在抖音走红，而周笔畅《最美的期待》通过抖音传播，俨然成了今年婚礼上新娘必点歌。另一方面，不少人对抖音避之不及，“某歌是抖音神曲”这句话相当于催吐剂，能让人立马切歌，就此跟这首歌说拜拜。

　　意向通俗、共通的，容易唤起大众共鸣

　　要想明白这个现象先得从抖音面向的受众说起。抖音属于大众化平台，大众化意味着浅、俗、日常化、民间化，特别小众的东西即使在这样的平台上播出也很难形成潮流。流行音乐、通俗歌曲针对的潜在消费对象恰好与此有重合之处。流与通都意味着人数众多、量大，处于不断变化运动之中，行与俗表明它不是白云高高地飘在蓝天上，它在低处与人气相接，往人多的地方去。

　　在抖音上火起来的通俗歌曲大多和爱情有关，或者被受众认为与爱情相关联，歌词也许稍有高下之别，表达的意思相差不远。比如今年抖音最火的歌曲里不约而同地集体出现“等待”的意象。“我拥抱着爱当从梦中醒来,你执着地等待却不曾离开......你就是我最美的期待”(周笔畅《最美的期待》)，“只有我守着安静的沙漠，等待着花开”(华晨宇《烟火里的尘埃》)，“倾听踏雪听沉默的声音，飘雪藏永恒的身影，雪树下等你”(Christine Welch《一百万个可能》)，“我卸下了等候和全部爱你的理由，全世界跟我走，从黑夜到白昼”(黑龙《38度6》)，“岁月无法停留，流云的等候”(烟把儿《纸短情长》)。

　　等待是恋爱的必修课，等爱恋的人回应爱，约会时等对方出现，热恋时等地老天荒……等待的意象是通俗的，共通的，人人都能理解，特别能唤起年轻人的共鸣，再加上曲调风格轻快，容易上口，听者自己想唱也没有难度，于是这类典型的通俗歌曲在抖音上获得了成功。

　　听的人多了，就失去个人体验的独特性

　　但人类同样是一个是矛盾体，既有从众心理，需要跟着羊群随大流，又想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在人群里获得辨识度。2014年喜欢上《答案》的群体，不少人宁愿将它作为珍藏的个人宝贝在小众里传播，走在街上用一句“爱就像蓝天白云”来相逢彼此，体会“原来你也在这里”的喜悦。今年通过抖音大火之后，《答案》的个性化、辨识度随之消失。有人把新娘唱《最美的期待》剪辑在一起，个个新娘在婚礼上唱同一首歌，看完视频以后，还有多少新娘有兴趣继续把它选为婚礼进行曲，含着热泪再唱一遍?人人都在唱一首歌时，它只能证明其通而俗的一面，失去了个人体验的独特性。

　　通俗歌曲红在抖音也毁在抖音，实际上并不全在于传播平台，它也是人类喜新厌旧的心理和通俗歌曲自身的特点相结合带来的结果。流行歌曲浅显直白，没有深奥的道理，红遍大街小巷后，多次简单重复听一首歌，很快会造成生理厌倦、审美疲劳。圣诞来临时若要问老外最讨厌什么歌，十之八九会回答：圣诞歌，年年此时反复听，早就腻了。流行的东西还有转瞬即逝的短寿特点，各领风骚三、五月，之后被新的流行曲取代。除了极少数经典通俗歌曲能百年后犹有余响，大部分在岁月长河里冒个泡就消失了，抖音不过是给它们的消亡增添了加速度而已。

　　小众音乐也有大众一面，不必纠缠抖音“毁”歌

　　不必过于敌视一首歌红于抖音又毁于抖音，能在抖音受到欢迎的音乐总归带有一点大众的因素在内，它的小众性是相对而言的。比如归于高雅的西洋歌剧美声唱法中，《我的太阳》《祝酒歌》《登山缆车》《重归苏莲托》等等相对比较热闹，后两首偏民歌，欣赏难度不大，有雅俗共赏的基础，稍为用心推广，在抖音上红起来难度不大——我们的父辈、祖父辈不是经常拿这些名曲做手机铃声吗?

　　对受众欣赏水平有较高要求的音乐才是真正意义的小众，如《夜皇后咏叹调》(莫扎特《魔笛》)、《香烛已燃起》(多尼采蒂《拉美莫尔的露琪亚》)，就得有一定的声乐基础才能领略其中如花腔技巧等的妙处，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听众自己演唱几无可能。同理，我们也不大可能在街上听到路人哼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昆曲《牡丹亭》)。这些古典音乐能通过抖音爆红吗?可能性太小。能红的多数是向古风靠拢的《离人愁》《红昭愿》，有点古意古境，整体很贴现代人的喜好，而研究古文化的听到“莫把那关外野游，留佳人等候”(又一个等待的意象)就比较出戏。

　　再小众的流行音乐都有它大众的一面，所以我们不必过于纠缠抖音之“毁”，把低俗还给平台，各人爱各人的去吧，反正过几天又有新歌新爱出来。

　　翠红(娱评人)

编辑：吴龙珍 艾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