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绍阳
[论文提要]对正在走产业化道路的中国电影业来说，明星制是不容回避的话题，事实已经证明，明星制给美国电影业带来了巨大的收益，使这个无烟工业成为不能忽视的经济增长点。如果中国电影产业链中缺少明星制这个环节，就不能使中国电影这架庞大的机器良好地运转。本文考察了中国电影产业链中明星制建设的现状，结合好莱坞成功的经验，从观念
的改变、明星的地位、明星的培养、经纪人制度、媒体的宣传等不同的角度，提出了明星制在中国电影产业链中具体实施的策略和步骤。中国电影人需要解除羁绊，依靠自己的智慧，在建设中逐步完善明星制，使中国电影业自身的"造血"机能运转起来，使中国电影业始终走在良性发展的道路上。
人们为什么去电影院？那里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人们去看电影肯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有的是去看动人的故事，有的是体验视觉奇观，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观众就是去看他们钟爱的电影明星的。明星形象包含着隐形的大众神话，也是丰富感情和复杂性的象征，有的电影理论家甚至认为"一个国家的社会史可以根据它的电影明星来写。" (雷蒙·迪尔尼亚语)明星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社会的需要、动力和忧虑：他们是梦想的养料，使我们可以生活在内心最深处的幻想和迷恋中。明星们就像古代神话中的男女诸神一样，一直被当作精神上的偶像来敬慕和崇拜。" (1)在美国，自从有了明星制以后，观众主要是为了验证演员的身份才化钱，虽然个别影片可以没有明星而存在，但一个没有明星的电影业是难以想象的，大导演希区柯克甚至认为，一部电影只要不是由大明星来主演，整个影片就砸了。明星制对于作为一个社会机构的电影业的有效运转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除了少数独立制作的艺术电影，缺少明星的影片要获得巨额票房收入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至少在短期内是无法取得的，尽管有些影片能够进入电影史。
一：电影产业链中明星制的作用
好莱坞的电影产业：美国影视业的规模之大，从好莱坞每年创造的利润便可见一斑。1995年，好莱坞电影的全球销售收入高达200亿美元，同年，中国的外贸总额为2000多亿美元，只是好莱坞收入的十倍，而中国当年化在科技上的总经费约合100亿美元，还不到好莱坞年收入的一半！有如此巨大的商业规模作后盾，好莱坞电影在雄霸全球通俗文化市场方面的底气是相当足的，这些数字也同样表明"好莱坞电影及其后续制品在美国公众生活中占据何等重要的地位。"(2)美国电影产业这家庞大机器的最大的驱动力就是对利润的追逐。好莱坞的制片制度中最关键的几个环节，就是在制片人的全面负责下商业化的营销策略和手段、各部门周详、细致的分工制作和明星制等，是全面彻底的工业化和商业化的共谋，而这种追求"势必带来影片的批量生产，以及由于大批量生产而导致的配方化、模式化、类型化特点。无数的好莱坞电影其实都是这种制片制度下配方式生产流水线上下来的产品。" ( 3 )自1915年以来，明星制一直是美国电影业的一大支柱。明星制的产生：明星制的真正定型在20世纪的二十年代，它的出现改变了电影作为一种商品的地位，大大提升了它在市场中的竞争力。那时好莱坞的电影产业中开始引入了一种竞争机制，亦即利用演员的知名度和演技特色来赢得商品价值，从芸芸众生中筛选出令买方市场满意的明星来参与残酷的优胜劣汰，因此，推出一代又一代大众偶像，一直是好莱坞在世界电影市场上屡试不爽的"杀手锏"。明星的出现是大量制造有关演员的种种传闻的结果，电影演员的名声原来仅来自人们对他们作为演员的专业活动的了解，出现了明星之后，与"演员的专业工作无关的种种活动却成了议论的首要中心，演员们的私生活成为认识和了解他们的真正面目的依据。"(4)明星制培养出一种特殊的消费者，他们围绕着作为商品的明星打转，他们慷慨的消费使得电影业始终维持在一种蓬勃发展的趋势中，这些消费者通常被称作"影迷"，其中的狂热分子更被指称为"追星族"，而且这个"族群"的人数越来越庞大。既然"演员的身份不能在个别的影片中被全部了解，观众必须要养成经常看电影的习惯才能充分感知那种身份。观众对意义的解码活动有赖于某种反复进行中的消费模式，即一部又一部地观看有同一演员露面的影片。对影片中某一个演员的广告宣传使消费者再次进入影院时产生两种不同的期待。首先，影片将使他有连续性地了解所熟悉的演员的身份，他可以再次看到某些他所熟悉的东西。其次，广告至少会用某种暗示的方式保证影片会继续提供并阐明-不仅是重复而已-演员的身份，将披露演员的某些从未透露过的真情。"(5)明星在风尚、价值观和公众行为等领域里的影响一直是巨大的，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明星的偶像形象一旦建立起来之后，就成了制片厂出售给大众的产品，成为万人瞩目的公众形象或"大众情人"。电影制造了一个"表演的框架"，它不仅是"表现个人镜头的边框，而且是一个隔离带，把影迷的普通世界和银幕上的特殊世界隔离开来"，(6)这个边框使得任何一个人物出现了银幕上的时候，他或她很快脱离了日常生活，而被'框定'为有意义。虽然表面上看，明星是由少数几个呼风唤雨的制片人一手策划、制造的，但实际上，他(她)更是由公众制造的，观众才是完完全全的、不容置疑的主宰！电影明星们作为一种偶像类型，永远是被观看、被窥视的对象，连同他们的私人生活。观众的好奇乃是创立明星制的原动力，反复无常、甚至冷酷无情的民众才掌握了娱乐的发展方向，制片人只是投其所好而已。明星的价值：在一部影片投拍前，制片人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来保证影片的票房收入，最简单和直接的判断方式是由谁来主演这部影片？明星直接影响任何一部有他们在其中出现的影片，因为对影星的需求是最能预测的经济上的可变因素，明星们在某种程度上使一个动荡的工业保持稳定。电影理论家理查德·戴尔曾经指出，明星是重要的实体。一旦某个有票房号召力的明星答应参加演出，那就意味着制片人就拾到了一个聚宝盆，所以对一个制片人来说，首要的工作是说服某个明星签约出演他的影片。一部影片的演员名单中只要有一位大明星，对这部电影的分析就必须考虑到这位大明星形象的重要意义，30年代后期，一个秀兰·邓波儿就为二十世纪福斯公司挣回了2000万美元。在美国，直到现在为止，电影明星是一种"可做银行担保"的商品，他(她)能保证投资者获得梦寐以求的巨额回报。尽管明星获取的报酬远远超出了公众的想象力，(根据最新一期《usweekly》杂志统计，好莱坞女影星妮可o基德曼凭《红磨坊》和《不速之吓》两片获全球观众赞赏后，即成为好莱坞一线抢手女星，片约源源不断，现在的身家已经超过了1.25亿美元)，但只要了解明星是确保新片获利的重要因素，就会理解制片人慷慨的举动了。好莱坞的制片公司总是不惜工本，重金约请炙手可热的天皇巨星出演筹拍中的影片，按照常规，好莱坞的一部新片花在演员身上的片酬约占整个制作成本费的40%，即使在经济不景气的时候，也会保持在35%左右。黛米o摩尔在《脱衣舞娘》一片中获得的片酬就达1250万美元；拍摄《终结者2》，carolco公司要付给主演施瓦辛格1200万美元的片酬，但制片人相信，只要施瓦辛格答应演出，制片人得到的回报就会远远超过近一亿美元的预算；布鲁斯o威利斯五周工作的报酬更是超过了2250万美元，但他主演的惊悚片《灵异第六感》在全球的票房收入超过5亿美元；梅尔·吉布森因主演《爱国者》成为第一个身价达到2500万美元的明星，而《爱国者》制片人却声称，付给梅尔·吉布森等具有票房号召力的明星这么高的待遇是因为他们具备了给我们赚回投资的实力！制片人在聘请明星参加演出前，都会进行一揽子市场调查的计划，决不会盲目投资，好莱坞明星的身价随时在变化，像卡梅隆o迪亚兹仅用了一年时间，她的片酬已经从400万美元涨到1500万美元。好莱坞有一套完整的评估明星价值的系统，而这个系统经过长期的市场验证，已经被认为是相当可靠的！比如，他们会根据好莱坞著名的"明星魅力指数排行榜"(The Ulmer Scale)给自己心仪的明星提供一个合适的报价。所谓"明星魅力指数排行榜"是好莱坞一个名叫詹姆斯o乌尔玛的专栏作家研究出来的指数，专门用来评估明星的魅力，首先按照投资报酬率、生涯规划、敬业程度、配合四处宣传的意愿、表演才华和戏路宽广与否等项目逐一替演员打分数，然后按照每个演员的得分做成排行榜。这个排行榜每年更新一次，调查对象相当广泛，涉及到全球将近2000名知名演员，其中有200人会幸运上榜。有了这样的参照系，电影公司的投资就有了针对性。
二：明星制在中国电影产业链中的前景
1:明星制在中国电影产业链中的现状
长期以来，明星与明星制在中国的声音很弱，电影人脑子里普遍缺乏明星意识、明星观念。新中国第一代演员中出现过一些明星，60年代在观众的呼声与政府的行为下还出现了"二十二大"的准明星现象，但明星称谓刚刚露头，就被打为"牛鬼蛇神纷纷出笼，决不能让它们自由泛滥"！中国当年为什么要坚决取消电影"明星制"呢？因为"明星制"是舶来品，它的老祖宗在好莱坞，似乎它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专利品，社会主义国家当然不能碰。"文革"期间，电影界一片荒芜，产生明星的土壤被统统铲除，连明星的称谓也很少提及了。"文革"使当代中国电影严重受挫，弊害是一目了然的！两、三代电影人仅仅作为石子和泥土铺垫在历史的巨轮之下，而且，大多数人再也没有等到他们的第二个艺术春天，无法实现他们的艺术抱负！许多新中国自己培养出来的杰出演员的艺术青春被白白荒废了。中国大陆在明星观念上的觉醒，是改革开放以后，这时才开始具备了涌现明星的文化生态。经过将近二十年的建设，我们也有了一些深受广大观众喜爱的电影明星，即有像巩俐、姜文、葛优这样的本土电影明星，也有陈冲、李连杰等在大陆成名，域外加冕的跨国明星，近几年更是新人辈出，涌现出以章子怡、赵薇、徐静蕾、周迅等"四小名旦"为代表的新一代电影明星。1994年还举办了中国首届十大明星评选活动，但这次活动只是由少数的几个评委来选出男女明星各10名，并没有广大观众的参与，评选出来的结果缺乏代表性，但至少可以说电影界已经开始考虑明星的价值了，评委之一、著名导演谢飞为明星制的建设大声疾呼，他不像有些人谈起明星制总是遮遮掩掩，讳莫如深，他非常直截了当地说："明星制是市场经济的产物，没有明星制就没有电影业。" (7)确实，在目前中国的电影市场上，特别是大陆，明星效应远远没有发挥出来，更缺乏一整套"明星制"的机制和实际操作上大胆的实践。作为一个屡次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大奖的著名导演，谢飞是拍摄文化艺术电影著称的，但他对中国电影市场的认识却是深刻独到的，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电影拥有一些固定的文化层次较高的观众，而放弃了对更广大观众的争取。数次走出国门参加文化交流的谢飞导演早就认识到了明星制建设对市场的作用，因此，他把明星制看成是电影业生存、繁荣的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在具体的操作过程中，谢飞认为"我们不应对演员过分苛求学历、技巧，也应该注意他的气质是否跟观众的崇拜心理协调，如果能够协调，既便演员没有高学历、很好的演技也能够走红"。(8)
2:明星制在中国电影产业链中具体实施策略
在中国电影产业化的进程中，我们的电影业不但需要一整套先进的电影发行网络、在电影技术、制作水准和包装手段上都不断推陈出新，发展出了适合大众娱乐消费的新类型、新模式，更要在制造明星、商业包装、海外推广等一系列环节上不断积累实用、有效的经验。明星制实际上比它的产品："有个性的明星"，要难以把握，而且要复杂得多，真正的明星制是一整套完善的电影制片体系、完整的宣传与销售体系，其运作核心是不断制造和推出大牌明星，利用明星对观众的号召力、吸引力，制造观众崇拜、迷恋的银幕偶像，从而获得最大限度的利润。观念的改变：从文化机制或者生产方式来说，一个国家的电影业如果比较成熟，或者走在一条良性发展的道路上，有自己的造血功能，那它就应该被定义为一种必须依靠商业利润而生存的文化工业。我们电影业的主管领导和生产者不要回避大众品味和商业利益。电影理论家邵牧君一直坚持认为，电影首先是一门现代工业，而且是一门地地道道的消费艺术，这样的观点并不新鲜，只是我们长期以来视而不见罢了。我们要避免物质对精神的挤压，防范商业逻辑无限地侵入电影领域，但把这种防范变成对世俗生活幸福与感官刺激的追求全面排斥，也是有害的！后工业时代的来临，后现代的文化特征越来越明显，不管我们愿不愿意看到，一种无深度的、平面的镜像文化正在逐步替代对终极意义、绝对价值、生命本质追寻的印刷时代的文化。既然要把电影作为一种产业，而且是有着巨大的市场前景的产业，就要使产业链上的各个环节都做到最好，明星制是电影产业链中最重要的内容资源之一，我们就要创造条件，使它真正做到制度化，发挥出它最大的效益，而不是只做一些"锦上添花"的事情。在我们国家特有的文化语境中，集体主义的价值观念深入人心，有它悠久的历史和现实诉求，但它不应该变成对个体生命的挤压和取代，相反个体的追求、个体的价值、个体的自由都应该得到普遍的尊重和提倡，而不应该武断地以"个人英雄主义"的名义加以批判和排斥，把个人的能量发挥到极致同样有利于民族文化的健康发展。明星中心制：明星制就是要突出演员的作用，提高演员的地位，为已经确定好某种类型角色的演员量身定做影片，使明星处于中心位置，这跟我们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导演中心制"有一定的矛盾，中国电影有它的特殊性，受欧洲电影和前苏联电影体制的影响，导演一度在电影生产中占有突出的地位，它也确实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使中国电影一直保留了文化探索的精神。但面对新的市场经济的形势，中国导演也必须做出相应的调整，必须考虑到电影的工业性，否则就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姜文和导演陈逸飞在拍摄电影《理发师》时引起纠纷，结果是摄制组的大量经费打水漂，姜文退出摄制组，两败俱伤。应该说在艺术处理上，导演在摄制影片过程中更有发言权，但如果把电影放在一个产业中考虑，明星的作用就要凸现得更明显。好莱坞电影拍摄过程中，由演员选择导演，演员和导演产生矛盾时，制片人另请导演的事情屡见不鲜。明星最基本的地盘是故事片给演员提供的，他们最重要的是在影片里露面，使明星的具体形象得以最广泛和经常地流传。导演的重要职责之一就是要善于在一个演员身上，开掘他(她)的市场潜力，运用多种艺术手段来雕琢璞玉，使观众对明星产生由衷的爱慕；摄影师要运用摄影技巧放大明星的魅力，知道如何掩盖他(她)生理上的瑕疵；要为他们配备最好的服装设计师、发型设计师，总之，摄制组的工作重心要落实到塑造明星并利用他(她)获得商业上的成功。明星的培养：好莱坞的电影明星们几乎走的都是类型化角色之路，也就是说，一个演员在一开始就是被当作某种类型的偶像来加以塑造的，而一旦塑造成功，就成了金身不破。实际上，最有票房价值的往往是本色明星，他们一直吸引人就是由于始终保持本色，而不去模仿任何人。于是，玛丽o璧克馥永远是一个楚楚动人的飘零女孩的形象；约翰o韦恩一生都在扮演一个独来独往、行侠仗义的西部牛仔；葛丽泰o嘉宝就是一个感情深沉、富有神秘感的女神形象；玛丽莲o梦露永远性感、妩媚；克拉克o盖博是英俊潇洒的浪子，奥黛丽o赫本是气质高贵、纯真无邪的公主，他们不管扮演了多少姓名不同的人物，却总是在扮演同一个角色，即他们自己。"即使一个明星具有真正的表演才能，他们也很少能获得表现才能的机会，因为作为一个明星，他就不得不在一部又一部的影片中表现出同样的性格"。正因如此，一个不具备任何表演才能的人，只要他的外形、气质符合某种类型形象的要求，符合流行的审美时尚，都可能在转眼间成为拥有百万崇拜者的电影明星。谢飞说过去看赵薇排戏，对她身上的孩子气颇不以为然，但《还珠格格》正是开发了她身上的这种气质，让她成为孩子与年青人的偶像。谢飞认为每个演员的观众群各有不同，我们必须找到他们相对的观众层次，度身订造角色。电影从业人员对流行文化的反应一定要快速、敏捷，及时捕捉时代潮流，揣摩观众心理和他们的审美趣味，不断翻新，不断推出迎合观众需要的明星。完善的经纪制度：电影演员是自由职业者，所以演员的就业很大程度上要依赖制片厂的邀请和一些电影经纪人的运作。三四十年代的好莱坞，对待他们自己培养、挖掘出来的明星，五个大公司(华纳、洛斯∕米高梅、派拉蒙、雷电华、20世纪福克斯)的统一做法是和明星签订一份长达七年的合同，从而使明星在合同规定的时间里成为制片厂的固定资产，这样的契约关系是"明星和电影工业之间的一种协商和调整，它记录并保证了制片厂对明星形象的合法拥有和控制权。"(9)但到了20世纪50年代，制片厂跟明星签订长期合同的做法已经不大有效了，明星们更愿意签订的是自由度更大的单片合同。电影公司把未来的明星看成有价值的投资，那些有潜质的新星往往会被送到表演培训班或者在专职教师的指导下，进行基本的表演技能训练，这种训练不会持续很长时间，通常是几个月的短期培训。新演员一旦出演一部新片，或者在演艺圈中崭露头角，他们的社会活动就会由电影公司的公关部门或经纪人做出安排，以保证他们最大限度地在媒体上曝光。明星制的实施少不了经纪制的发展，经纪人就是物色、包装、推销演员的人。明星需要包装，就必须有对他进行包装的人，一个明星的诞生，需要大量幕后人员精心的策划和运作。据谢飞教授透露，由于赵薇出演《还珠格格》后人气急升，很多台湾影视经纪公司已经瞄上了北京电影学院的在校学生，并联系学院老师要求对部分他们看中的表演系学生进行包装。相比之下，内地影视行业人士面临这个庞大的市场却没有这种投资意识。媒体的宣传：职业演员和明星之间的区别不在于演技，而在于知名度，如果光靠塑造一个光彩照人的银幕形象获得知名度，那实际上远远不够，像法国社会学家布尔迪厄所说的，在传媒时代，每个人都可以做五分钟名人，也就是说借助传媒手段，每个人都有出名的可能和机会，但另一方面，如果没有进行持续有效的宣传和炒作，一个明星也很快会湮没在人群中，在娱乐界的地位会迅速被后起的明星代替，在"销声匿迹"和"轰动"之间，媒体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媒体可以用"放卫星"的速度捧起一个明星，也可以在一夜间毁灭一个明星，在媒体时代，神话的制造并不复杂，只要大家都遵循游戏规则。从定义上讲，明星必须具有巨大的个人吸引力，一种支配民众注意力的品质，大明星之所以能引起人们深刻而广泛的爱慕，是因为他们身上的某种特质被少数人操纵的媒体无限地放大，新闻报道为明星的许多话语提供了制度性的背景。汤姆·汉克斯这样的明星受到爱戴是由于他身上体现了坦率、正直和理想主义等传统的美国价值观念；我们经常读到像鲍勃，霍普和伊丽沙白·泰勒这样的明星如何化费大量的时间为公众服务；或者像玛琳·黛德丽这样的明星的爱国主义活动；保罗·纽曼这样的明星慷慨的慈善捐赠。关于明星的话题可以使人们在电影院外关心电影，明星的私人生活内容不仅仅是组成家庭和拥有财富，还包括摄影棚外的一系列活动，媒体非常愿意从消费主义的角度来议论明星，譬如明星的癖好会在影迷杂志上毫无顾忌地大肆渲染；描述明星的住宅给人一种随俗、安定和正常的印象，十分有助于证明电影演员过的是健康正常的生活；作为财富和高消费的标记，明星拥有的豪华汽车也经常性地被渲染；许多文章介绍了明星们在时装方面的爱好和阔绰，大量的明星出现在广告中并以更公开的方式宣传消费的乐趣。公众被好莱坞特权阶层的富裕所迷惑，渴望更多地了解他们所宠爱的明星，关于明星的神话把他们抬高到普通人的世俗关系之上，评论家帕克·泰勒指出，明星们满足了近乎宗教性质的需要："他们具有财富、名声和美貌，以及超凡的世俗享受。这些条件使他们带有超自然的色彩，以某种方式使他们免除了普通人受到挫折时的那种辛酸。"(10)但仅仅保持对明星私生活的关心是不够的，还要致力于巩固人们作为电影消费者的地位，配合影片上映的海报、宣传材料、CD、影迷和明星的联谊会，好莱坞的电影公司每年要花费多达几百万美元来处理影迷的来信，大多数信件是索要明星的亲笔签名照。其实，媒体或者制片公司提供的所有关于明星的议论都是不完整的，至少是片面的，它怂恿观众不断地走进电影院，明星的创作活动向来是观众读解、评判、欣赏影片的一个非常主要的方面。当然，对明星的宣传不要陷进粗鄙化的泥潭。明星的形象基本上是对现代大众的崇拜本性的一种满足。在20世纪的许多年代里，大量的报道专门描述明星如何纵情声色，明星们的隐私权遭到那些"狗仔队"的无情破坏，各种报纸的娱乐版充斥了耸人听闻的"惊人发现"！为了迎合市场，电影界出现了令人担心的媚俗行为，现在有一个严酷的现实，就是文化消费进入了一个非文化误区，和物质消费领域一样，存在着大量低品位的消费者，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是在迎合的同时，如何保持中国电影健康的情感和格调。
3:一个成功的个案：《英雄》的明星制模式
《英雄》(李冯、王斌、张艺谋编剧，张艺谋导演2002年出品)给张艺谋带来了巨大的商业利润，如果用"票房"来衡量这部影片的成功与否，显然巨额的票房已经说明了问题，它创下了电影首轮放映票房即超过了6000万、北京首映零点看片达25000人的纪录；《英雄》拍卖音像版权也创下1780万的近乎"天价"的纪录；在台湾首映式上，《英雄》同样成了华语片种的票房冠军；从商业运作到影片的影像水准，《英雄》都可以和好莱坞大片一争高下。很多中国导演，只顾埋头拍片，影片完成之日也是他工作结束之日，之于影片的发行、亏损和他无关，这也是计划经济时代的运作模式，或者他们根本不屑于谈论电影的商业元素，其实，从商业属性和工业角度看，电影可以是一个国际化的产业，不应该进入少数人的怪圈，如果非要把一个大文化的东西做成小的区域文化，那对电影这项神奇的发明来说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张艺谋拍这部电影的目的非常明确，他首先是把它作为一个产业来做的，是要追求最大限度的利润，有了这个出发点，再来要求在整个的创作过程中，每个环节向最佳赢利模式靠拢。《英雄》的成功为中国电影向产业化道路迈进做出了表率，为民族电影在好莱坞电影的挤压下如何保存自己的空间积累了宝贵的经验，也为中国电影人在国际电影市场竞争中赢得自己的市场份额树立了信心。《英雄》可以说是第五代导演又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英雄》是中国电影走向商业化的一个崭新的起点，应该说它是商业运作与"明星制"的一次胜利！还从来没有一部国产影片能够集中如此多的当红明星，梁朝伟、张曼玉、陈道明、李连杰、甄子丹、章子怡……这些"腕级"明星的云集就足以吸引观众走进电影院，影片的制作者坚信观众对明星的迷恋乃是影片商业成功的最实际的保障！《英雄》摄制组制造的话题、采取的做法，毋庸置疑，它达到了想要的结果，《英雄》模式为建立中国的"明星制"体系进行了一次有意义探索和成功的实践，而这，恰恰是当前中国电影业非常迫切的需要。《英雄》的成功证明了中国电影业需要"明星制"!但有一点遗憾的是，《英雄》中的6个"大腕"明星，只有两个是活跃在大陆影坛的明星，由此可见，培养本土的具有票房号召力的顶级明星已经是刻不容缓！
结语：明星制并不是像工厂生产一种通常意义上的标准化产品，中国电影产业链中的明星制建设，决策者要把握好这样一个既是制度化的、又是个人化的制度，避免两种危险的倾向："我们既不应该以所有明星都出于同一个模子为由而把制度化成分过于简单化，也不应夸大个人能在那个宣扬他或他的制度之外自主自在的程度。"(11)我们需要结合中国的实际情况，借鉴好莱坞的成功经验，使我们自己的电影明星在中国电影产业化进程中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注释：
1：路易斯•贾内梯著《认识电影》第159页中国电影出版社1997年12月第1版
2：吴剑平文《好莱坞与中国》见新浪网文化产业版
3：何群文《配方式生产：好莱坞电影产业的文本》新浪网2002年12月18日文化产业版
4、5：R德.科尔多(美)文《论明星》《世界电影》1995年第3期
6:保.麦克唐纳(英)文《重新认识明星现象》《世界电影》第50页2001年第4期
7：林洪桐文“《英雄》与“明星制”《当代电影》2003年第2期
8：《华声报》1999年5月26日署名文章《谢飞呼吁健全中国影视明星制》
9：简•M•盖恩斯著《竞争的文化：意象，声音和法律》第143页英国电影学会出版社1992年版
10：路易斯•贾内梯著《认识电影》第159页中国电影出版社1997年12月第1版
11：R.•科尔多瓦(美)文《明星制的起源》《世界电影》1995年第2期第68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