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藤裕康:电影节应有自己的哲学 盼中日多合作

安藤裕康:电影节应有自己的哲学 盼中日多合作
2019年12月05日 17:10 新浪娱乐

“同样作为亚洲国家,我希望今后也能通过文化有所贡献。我现在做电影的工资,就希望以电影为媒介在这方面好好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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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8月1日,东京国际电影节迎来了自己的新掌门人---安藤裕康。安藤裕康现任日本国际交流基金理事长,着力向海外推广日本文化。长年担任外交官的经验也使得他在与海外的文化交流上非常得心应手。这次我们有幸在东京采访了这位东京国际电影节新掌门人,和他一同聊了聊未来东京电影节的新体制,以及中日合作电影等重要话题,以下是采访的详细内容!

  PART 1安藤裕康与东京国际电影节

  问:首先想问下安藤先生,您在成为东京国际电影节主席之前,对电影节有什么印象呢?

  东京国际电影节作为世界主要的14大电影节之一,有与其相称的历史。目前已经举办了32届,是一个有历史渊源的活动。可以说我当时从外界眼光去看,觉得它一个很耀眼的存在。

  问:之前在采访安藤紘平老师的时候,他说您电影非常了解。您也曾经做过外交官,一直以来您都有关注电影吗?

阿伦·雷乃、戈达尔、特吕弗阿伦·雷乃、戈达尔、特吕弗

  是的,我以前就一直有在看。学生时代开始就爱看电影。大家可能不了解,以前在新宿、涩谷,在下高井户、下北泽,还有奥德翁座等等很多剧场,我当时经常去看。比如在新宿,你知道吗,那里有“ATG新宿文化”,当时那里上映了阿伦·雷乃,戈达尔,特吕弗这些人的作品,我会去看。更早的话,在新宿丸井北边还有一家“Cinema新宿”,是一家小电影院,我经常去那里看电影。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是80日元一张票,回去时乘的国铁(现JR)那时只要十块钱吧。我经常是只留下坐车钱,其他的都拿来看电影。以前真是一直去看。还有银座,那里有家叫“并木座”,现在已经没了,是一家专门放日本电影的影院。我以前就很喜欢电影,所以经常看。

  问:去国外的时候也经常看电影吗?

  是的。在国外的时候,比如纽约、伦敦、罗马……罗马电影院很少。在伦敦、纽约看了,华盛顿电影院也很少。但在外国我也看电影。

  问:请您介绍下这次您成为东京电影节主席的前前后后。

  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国际交流基金有各种与国外的文化交流。美术、戏剧、音乐等等。这当中电影也是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让电影在国外上映,是国际交流基金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最近把重点放在亚洲各地,成立了JFF,把最新的日本电影,推广到亚洲、特别是东盟。反过来,现在想要把亚洲各地的电影拿过来放映,于是展开了“CROSSCUT ASIA”。最开始放了泰国的电影,然后渐渐推开到整个东南亚。作为国际交流基金,为发展电影的交流,我在里边帮助引进和输出。有人看到了这一点,当然这背后也有各种缘由,之后就有电影行业的人邀请我座电影节的主席。我在国际交流基金,电影的交流本来就是我的业务,因此也就答应了。还有一点忘了说,特别是在与中国之间,他们希望能跟中国有更深入的交流。我非常努力地推动了《中日两国关于合作摄制电影的协议》的交涉和签署。也因为这个,我跟电影业界的人士一起去到中国,所以跟他们也熟络起来,之后才有了这次的邀请。

  问:每次主席的更替都会带来新的体制,如您刚刚所说,要加强和中国的合作。除此之外,在新体制当中您还有其他什么安排吗?

  我认为电影节首先要看有什么样的优秀的作品在上映。作品本身是重中之重,所以先决条件是有好的作品。另一个我认为很重要的是,电影节不只是一个上映电影的场所,还要让来看电影的日本人、外国人在这里交流,扩大自己的关系网。因此,外国的电影人,这当中有导演、演员、制片人,还有媒体人。这些和电影有关的人来到这里,通过电影节这个平台,互相沟通交流,加深互相的往来,我认为这个很重要。容我再重复一次,首先要有好作品上映,然后还要通过电影促进日本与外国间的交流。作为东京电影节,我要把这两点作为重点,把它搞得更好。

  问:您对今年的东京国际电影节印象如何呢?

  首先,我是7月底当上的主席,正式工作是8月才开始的。那时今年的安排,上映的作品基本都定下来了。这时候我出来说这个作品不行什么的,肯定会造成很大的混乱。一切都已经上了轨道了,我来插一嘴列车会出轨的,所以这次我基本没有参与这些。关于这次,第32届东京国际电影节,我可以说基本没做出什么贡献。从这个角度上说,我不太适合去评价这次电影节做得怎样,因此也不想去说。

《男人之苦》海报《男人之苦》海报

  但对我来说很特别的是,开幕影片是山田导演的《寅次郎的故事》。山田导演是我以前就很熟悉的导演,因此我也特别开心。再者1969年这个系列第一部作品上映,今年50年,出了第50部。在这样一个时间节点,山田导演把战后、特别是60年代到泡沫经济时期,然后来到如今的令和时代,通过电影做了一个总结。对日本的战后进行回顾,然后去思考今后我们应该如何发展今后的日本社会,可以说是一部连接过去和未来的作品。对我来说,觉得自己是在这样一个时间点成为了东京国际电影节的主席。因此山田导演的《寅次郎的故事》成为本届的开幕影片让我思绪万千。还有大林导演,很棒的导演。我个人经常跟他一起,前阵子还一起去了巴黎。这次有他的专题,还颁给他了终身成就奖,我十分开心。其他当然也还有很多电影,这两部是我印象特别深刻的。

《我的父亲母亲》、《卧虎藏龙》《我的父亲母亲》、《卧虎藏龙》

  此外还要说的就是章子怡[微博]了,她真的是一位出色的演员,以前我就非常喜欢。她的《我的父亲母亲》《卧虎藏龙》等等我都看了。我看过她一路走来的各种作品,这次作为评委我见到她,印象很深。她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而且没有架子。我原以为她会是那种有点冷的人,其实并不是,觉得特别好。对于以上三点,我印象很深。

  问:如您之前所说,东京国际电影节是世界14大电影节之一。之前采访矢田部吉彦先生时,他表示每年在秋天举办电影节时,选片都会很困难。比如艺术电影会以欧洲的国际电影节为中心去搞。今后的东京国际电影节,安藤主席想要做出怎样的特色呢?此外,在秋天举办的电影节竞赛单元,什么样的作品可以努力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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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来年以后的电影节我也想了很多,还跟电影节的工作人员一起谈过。今天也一起议论了很长时间。从时间上讲,东京国际电影节一般是在10月底到11月初举办。这个时期可以说并不能算是一个十分理想的时期。8月底9月初有威尼斯电影节,之后马上就是多伦多、圣塞瓦斯蒂安,到了10月立刻又有釜山电影节。这些之后才是东京国际电影节,东京国际电影节排在最后面。就算很多好的电影想来东京,大家也会先去别的电影节,感觉好像是被剩下的才会来。这方面确实很难掌握,但是想换个时间去搞,要通过国际电影制作者联盟来决定,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要以不改变日期的前提去考虑各种事情。那要如何是好呢?在我心里会想到,山田导演在办记者会时被问到对东京国际电影节有何期待,他回答说“希望能有特征、有自己的哲学”。这个回答很有名,出现在各种媒体上。但我也并不是因为新闻上写了才会去想,而是在听的时候就觉得说道了自己心坎里。觉得东京国际电影节应该拥有自己像样的一套哲学。虽然有在举办时间上的困难,但我希望今后要好好去思考要秉持怎样的哲学去办好电影节。前面我说道的,要有好的影片上映和让全世界的电影人在这里交流首先是我想做的。在这之上,要有什么具体的哲学、怎样去做,我想今后加入各种要素,继续去探索。有人说要搞前卫的电影节,还有人说让它成为发现新人的舞台。有各种说法,但作为一个主流的电影节,我希望考虑与之相称的哲学。我现在还没有到能够去谈东京电影节究竟有着怎样的哲学这一境界,但我深刻地感觉,应该去思索这些。

  PART 2日本电影与东京国际电影节

  问 :还想跟您谈谈日本电影与东京国际电影节。今年是我第九年采访东京国际电影节,我感到日本电影和东京国际电影节有某种距离感。似乎好的日本电影总是很少出现在东京国际电影节,业内似乎也对东京国际电影节热情越来越低,安藤主席对此如何看待呢?

《巴洛波拉》,《喜剧 爱妻物语》《巴洛波拉》,《喜剧 爱妻物语》

  这个嘛,我想既然是在日本搞的国际电影节,必须要有好的日本电影参加。这次的竞赛单元有两部,《巴洛波拉》和《喜剧 爱妻物语》,这两部我都看了,要怎么说呢……我希望有好的作品能来,但很多好的作品就是不来。要说问题出在哪里的话,果然还是因为日本的电影制作发行公司觉得,在巴黎、柏林拿奖对上映更有好处。所以会略过东京国际电影节去参加别的。这很悲哀,我是很希望好的作品能报名东京国际电影节,但这事情并不简单。如您所说,我希望好电影能愿意来。

  问:之前采访的安藤老师也说,5年前开始的“JAPAN NOW”单元,也是旨在向更多海外的来宾介绍日本电影的优秀之处,但从我采访的经验来看,目前和海外的媒体之间交流的还不够。我在日本也已经13年了,也许是日本人的性格吧,我也看到有的人会有意回避和外国人的交流。日本有很多出色的电影作品,多去交流的话我想可以做的事情还很多。

滨口龙介,黑泽清滨口龙介,黑泽清

  国际交流基金从去年秋天开始,在法国主办了Japonism 2018。其中有个环节是回顾日本电影100年,在法国巴黎搞了这个,当时把从1930年代的老电影至今的作品都做了回顾。还有很多的电影制作者在海外没有被人所熟知,即使在法国这个可以说最懂日本电影的国家,在这个发掘了吉田喜重、北野武、大岛渚这些导演的国家,也还有很多很多导演不为他们知晓。我希望把这些导演介绍到法国,更要介绍给全世界。希望让人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导演。还有年轻导演,法国最近很多人知道滨口龙介,还有黑泽清这些比较新的人,但在法国大家不知道的还是有很多。因此我非常赞成,让东京国际电影节成为让世人更加了解从老一代到年轻一代日本电影导演的一个契机。刚刚也说了,上映这些电影,让人们从海外过来,让更多人、更多媒体来到这里去观看影片,并把影片带回去介绍给其他人。我很希望可以做到这样。日本电影很棒,我们想告诉更多的外国人这一点,所以我希望东京国际电影节能成为这样一个渠道。

  问:这次电影节还设置了日本经典电影单元,里边有沟口健二导演的作品上映。但是在黑泽明、小津安二郎、沟口这几位导演之外,我想要是能再多上映一些其他导演的作品,海外观众应该更能从各方面体会到日本电影的魅力吧。

  比如川岛雄三,知道的人就很知道。但是仍然知道的人很少。还有像是山中真雄导演,不是铁杆电影迷估计都不知道,我想把他们这类的更多的介绍出去。还有牧野雅弘导演、新人导演这些等等。

  PART 3中国与东京国际电影节

  问:接下来说说中国电影。我很喜欢东京国际电影节选的中国电影,可能是因为中国电影在日本比在欧美更容易得到共情。最近几年比如《不成问题的问题》《万箭穿心》等等,在中国备受好评的作品在东京国际电影节也都有上映。也许是因为文化的近似性,很多东西可以感同身受。您刚才也提到跟中国签了合作协定,对于东京国际电影节与中国的关系,您有什么思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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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前,我跟当时的电影局(副)局长童刚见面的时候,聊到中日两国应该更多的去上映对方的电影。日本上中国电影,中国上日本电影。童刚先生从80年代就接触电影交流的事情,比如《追捕》,比如山口百惠的《血疑》等等。80年代日本有很多电影明星,日本电影人气很高。文革结束,中国走上改革开放的道路,外国文化大量涌入,很多日本电影也得以引进。这个时期跟日本电影的交流很多。那时候德间康快先生时东京国际电影节的主席,那个时期童刚先生做这方面交流,和德间先生一起做了很多,我对此事印象非常深刻。我们说到,中日交流要是能再有像80年代的那种盛况就好了。之后就还有合拍片的事情,首先先签订协议,然后去拍更多合拍的作品。当时中国已经跟13个国家签订了合作协议,就又跟我们先签了协议。我跟董刚先生一起促成了电影合作协议,我这边在国际交流基金的帮助下做了很多努力。我也跑了很多趟外务省,最终在去年5月签下来了这份协议。然后今年,童刚先生的继任者,李国奇副局长来了,我也说了前面那些话,他也说一定要好好合作。今年章子怡也来了,我跟李国奇先生两个人都说今后要多交流合作。在东京国际电影节上上映过很多优秀的中国电影作品,大概是2年前吧,CROSSCUT ASIA单元的国际交流基金奖就是颁给了中国电影。我希望今后通过东京国际电影节也能跟中国有更多的交流。实际上东京国际电影节和上海国际电影节有合作协议。之前北京电影节的人也过来,说是希望也能和北京签署合作协议。我想今后和中国会发展深入的关系。

  问:前面您提到中日合拍电影的事情。这几年一直有耳闻说要搞合拍片,但好像一直没搞出非常好的电影。安藤主席您认为如何才能推动中日合拍作品走上好的方向呢?

《妖猫传》,《大象席地而坐》《妖猫传》,《大象席地而坐》

  我没有参与过直接的对话,签了协议之后具体怎么去搞是中日两国的相关人士在做的。从签订协议之后,在协议框架下的作品目前还只有一部。我记不太清,好像在推动的项目有8个左右,但还没有实现。最近的话有《妖猫传》,但这部作品不是在协议框架下的,而是协议之前的作品。这是角川和陈凯歌[微博]谈过之后才有的电影。我希望能有更多合拍电影,现在中国很有钱,而日本在剧本和技术上有优势。化妆、照明、导演,还有最重要的原作剧本是我们的优势。双方发挥出自己的长处来搞合拍我觉得会非常好,也会有同样作为亚洲人才能感受到的东西。我们把日本电影送到中国上映……虽然好莱坞的也很好,但同为亚洲人,都说会有心灵上可以互通的部分。因此,我希望一定要多多展开合作。我最近看的电影叫做《大象席地而坐》好像在中国没能上映。画面很暗,节奏也慢。但这部作品真的不错。即使日本人来看也会有共鸣。因此日本电影让中国人看,也会觉得有意思的。所以我们要好好搞合拍,多去放对方的影片。

  问:最后,因为安藤主席您以前是外交官,请谈谈您对中国的印象。

  要说我与中国的关系,80年代末我第一次去中国。在文革结束之后,中国走向改革开放,邓小平的指导下开始搞四个现代化,希望跟外国有更多交流。特别是在语言方面,好像日语、德语、英语、法语被当做重点推广,希望在中国有更多人进行语言学习。邓小平说想通过这样的做法,来与世界接轨。那时我在外务省,去了北京的教育局一起商量,然后为了实际展开去了中国的东北地区,沈阳、长春、大连,去了三四个城市。

  为了让更多人学习日语过去帮忙,派老师过去什么的。往现在的北京外国语大学送日语老师,然后在那里培训中国老师如何教日语。再把这些老师送到全国各地,推动日语学习的发展。搞了这样的一个项目。1970年代大平首相访美的时候,这是一个亮点。但是在中国搞的时候,开始一直不被接受。不过倒是真的非常有意思的经历。当时茅台还很便宜,有很多可以喝。据说现在好像不多了(现在价格非常高),还有猴脑、熊掌这些山珍海味都吃了很多。

  总之有非常开心的记忆,因此我对中国有很好的印象。当然以前学过中国历史,知道跟日本发生过各种事情。70年代我去中国的时候,中国会讲“一衣带水”,这个词现在很少用了吧,希望大家能有亲密的关系。同样作为亚洲国家,我希望今后也能通过文化有所贡献。我现在做电影的工资,就希望以电影为媒介在这方面好好努力。

  采访:徐昊辰

  摄影:朱恒斌

  翻译:于汇

(责编:小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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