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巴黎,美国来的交换生马太在电影院外结识有英法两国血统的双生姊弟。这三名少年影痴十分投缘,本来躲在旅馆房间内追读Susan Sontag的马太的生活就此给改写了。
三名少年影痴心中自备投射器,让春寒料峭的都市,无论室内室外都尽是大师们心血光影。电影就是世界,他们确实如是相信。电影院内的银幕本来就是世界一部分。那真是一个美丽的春天,连骤至的雨水都来得像一部戏。
然后,五月到临,街头,学生运动一下燃烧得无比旺盛。光影世界失落了,是上街的时候了。三名少年影痴的一段因缘曳然告一段落,另一个梦开始。
贝托鲁奇2003年的新作的理想中文译名大概是《逐梦人,巴黎一九六八》(内地译名为《梦想家》),它的意大利原名是“Sognatori, Paris 1968. ”由一个梦到另一个梦,为追逐心中一个梦而存活下去——人生,本来就是这么回事。
《逐梦人》不能算是大师另一部传世的杰作。它并不是一个Masterpiece(经典杰作),而是镜头流利得让人晕眩的小品。事实上贝托鲁奇这位大师传世的杰作已经够多,他并不需要另一部Masterpiece来证明自己或进一步巩固他在我们这一票影迷心中的大师地位。
《逐梦人》是一个有点年纪的大师的一次返璞归真。他带着爱护,以温柔宽厚的心情重新检视年轻纯真的心迷失在戏院内光影间的乐趣,和发现性爱的乐趣。这些乐趣,一生只能够出现一次——在乐趣逐渐变得理所当然以前。
没有批判,不含告诫,贝托鲁奇想说的只有一句:能够不求回报地沉醉在自己的一个梦当中,真好。
《逐梦人》的第一场戏,是马太于电影院内解释他们一伙影痴老喜欢坐在戏院前排第一行,是因为他们想在第一时间接收银幕上的光影传来的信息,他们不要坐在后排接收一些给人声、烟味染污过的信息。现实里,电影院内的观众笑了。我没笑。
我很清楚,坐得靠前,感觉跟银幕靠近一些、扎实一些。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1968年,巴黎。再过三年后,贝托鲁奇画展中看了Francis Bacon的作品,促成他拍了《巴黎最后的探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