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晓波

　　于是之与中国话剧之间的关系，很难用简练的语言概括清楚。

　　这位北京人艺创办之初的头号台柱子，以扮演《龙须沟》里的程疯子奠定基础，以《茶馆》中的王利发为演艺事业的顶峰。由于《龙须沟》是北京人艺的开门大戏，《茶馆》是北京人艺的镇宅之宝，这两部戏的地位事实上就决定了他的首演男主角的地位。于是之在人艺历史上还享有一个“第一副院长”的头衔(当时的院长还是曹禺)，不知道是不是也像焦菊隐的“总导演”头衔一样的独一无二。除以上二剧，另有《雷雨》中的周萍、《日出》中的李石清、《虎符》中的信陵君、《名优之死》中的左宝奎、《骆驼祥子》中的老马、《女店员》中的宋爷爷、《请君入瓮》中的文森修公爵、《洋麻将》中的魏勒等角色，皆为代表性成就。此外，在扶持林兆华上位的过程中，也和曹禺一样起到了重要作用。

　　笔者曾在早先的一些文章[微博]中提到这样的观点，也得到过不少业内业外人士的赞同——那种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学派或者布莱希特学派等平行的所谓“中国话剧表演学派”，其实就应该叫做“焦菊隐学派”。那么，谁是“焦菊隐学派”的核心演员、核心实践者呢？可以举出一大堆名字，但如果只限一个名额，那么于是之大概是争议最小的。

　　没有必要在这样的一篇短文里逐个去分析于是之给一系列中国经典话剧角色定下的“标尺”。我们只需要从一横一纵两个维度去考量一下他对话剧表演的影响力。首先看横的方向：除了《龙须沟》中的程疯子和《茶馆》中的王利发，这种市井小人物是他的看家法宝，而像周萍那样的大少爷，信陵君那样的政治家、李石清那样的打工者、余永泽那样的小知识分子，还有文森修公爵那样的洋人呢？这么宽广的戏路，要说演出来也不算难，难的是个个精、个个是标准。再看纵的方向，自从于是之淡出舞台后，中国所有演王利发的演员，包括梁冠华和陈宝国[微博]这样功底极深的艺术家，都在苦苦追求一种从于是之的“如来掌”中跳出去的境界，但又不能无视这个“如来掌”，最后在似出似入的边缘地带找到了艺术的真谛。

　　还需要说明一点，于是之是天津人。天津在中国话剧史上的地位十分特殊，可以开列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都对中国话剧的发展起到过极其重要的作用：曹禺、焦菊隐、梅阡、于是之、林兆华、杨立新[微博]、梁冠华、郑天玮……他们的本行覆盖了编剧、导演、演员等主要行当。就凭这些，说天津是中国现当代话剧的第一重镇也不过分，这座城市把自己的优秀人才大量地贡献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