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碧霞：为艺术而牺牲在华人社会行不通(图)
温碧霞
《与郎同舞》
《惊变》
《惊变》里的惊艳，让温碧霞成为少男心中的性感偶像，同时她也通过《停不了的爱》等作品和一系列写真集成为性感妩媚的代名词
在中性风盛行的时代，性别特征分明渐渐已成往事，在加速向前的时间中，总让人有不断回望的情意结。温碧霞未成年即出道，从清纯少女到妩媚少妇，她向来敢试敢演，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拍过《停不了的爱》、《惊变》这样的香港电影情色经典，也凭借海潮、苏妲己等角色征服过无数内地电视观众。她身上的关键词不少，但又似乎指向一个调调：性感、妩媚、温婉、女人味……有人激赏，又有人非议。回首往事，早已嫁入豪门的她淡定从容：一切都是经历，只是观众表面开放内里保守，当初的前卫其实没必要。
温碧霞
1967年1月31日出生于香港调景岭，父亲为前国民党老兵。15岁被星探发掘拍电影，以性感著称，代表作有电影《停不了的爱》、《惊变》。2000年嫁入豪门，丈夫为香港富商、国民党元老何应钦孙子何祖光。
对话人
叶晓萍
南都娱乐周刊驻广州记者
录音整理：实习生 曾丽欣
出道始演问题少女
温碧霞未成年就出道拍戏，15岁财政独立、搬到外面独居，看上去是个反叛少女。她出身香港郊区的老兵家庭，前面还有七个兄姐，生活本来就颇为清苦，加上父亲对这个小女儿严加看管，更加激起她的反抗。她从小的愿望就是走出来拥有自己的天地，要独立要赚钱，于是拍电影、当明星就自然成了美少女的发展捷径。而自称从小大胆的她，17岁就拍床戏，而对象则是后来的天王刘德华。
南都娱乐：你出道的时候还未成年吧，是被哪个星探发掘的？
温碧霞： 那时我15岁，正在读书，就在街上遇到星探，其实是导演黎大炜、编剧文隽。他们见到我，就叫我去试镜，说有部电影问我拍不拍。第二天我就去试镜，然后就开始拍第一部戏《靓妹仔》。当时不知天高地厚，只觉得拍戏好玩，没想那么多。
南都娱乐：家人没反对？好像爸妈也不同意，觉得这个圈很复杂。
温碧霞： 有呀，那时候我拍戏签合约还没够18岁，所以要家人帮我签。因为我爸爸是军人，以前小时候管我很严，我小时候有男同学打电话给我，都不让我听电话。于是当时我求妈妈求了很久，妈妈是哭着帮我签合同的，她很怕我学坏，很担心，很不想我拍戏，但是我就不断地求她。
南都娱乐：那时候跟一般行业相比，拍戏的报酬会不会很高？
温碧霞： 我觉得挺高的，我第一部戏好像是8000元，1982年的时候人们的工资多数是几百元一个月，8000元算高了。而且一部戏8000元，每个月还有2000元薪水，我一签就签了两年，拍了几部戏。那时候我也能存到点钱，还觉得挺多的，当时我自己租屋住。
南都娱乐：但当时你拍了两年又不拍了？
温碧霞： 我后来拍到17岁，接着又回去读书，21岁才再出来拍《地下情》。因为那时候还是小女孩，那是个很尴尬的年龄，想再读书。第二就是那时我正在拍拖，我是那种爱情大过天的女生，不是那种很事业型的，而且那时候也跟公司搞得有点不开心。
南都娱乐：在拍《停不了的爱》的时候，和吴孟达那场戏你很不喜欢？
温碧霞： 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为什么无端端会加那一段戏，之前并没有告诉我，所以就很不开心(刘德华那场亲热戏还好吧，毕竟是华仔)。那场戏我知道嘛。那时候我们两个都是刚刚出道，他是TVB出身的，但已经开始拍电影，他拍电影比我早。
南都娱乐：你十多岁拍这么大胆的戏，片场还有那么多人，有心理压力吗？
温碧霞： 嗯，我小时候很大胆，不知天高地厚。那时候不害怕，但会害羞，例如和刘德华有kiss那些，会不好意思，我们两个都反复笑场，NG了十多次，那是我的银幕初吻。
南都娱乐：《停不了的爱》里面也有李丽珍，你们两个女孩之间会不会有竞争？
温碧霞： 没有，那时不会比较，我也不喜欢跟别人比较。那时候我跟她挺好的，我和张曼玉以前也挺好，但大家最近这十年就少来往一点了。我结婚后很少拍戏，就算拍戏也不会说有很多时间大家一起逛街，大家都忙。
南都娱乐：21岁出来再拍《地下情》，似乎遇到一个好时机，那部戏阵容很强大。
温碧霞： 演员有时候真的挺看机遇的，当时遇到这么好的组合很开心，阿关(关锦鹏)是我很欣赏的导演，还有梁朝伟、发哥和蔡琴，全都是我很欣赏的。(发哥平时好玩吗，会不会整蛊你们？)不会啦，他本身是一个很好的人，很懂得照顾人，比如跟你拍戏的时候，很懂得给你一些戏。即使他对一个茶水小工都会很照顾。
拍《惊变》突破尺度
“以为裸露镜头很有型，后来才知道这样想是错的”
1995年，温碧霞与任达华合拍的《惊变》，本来是一部惊悚悬疑片，但她的首次裸露演出反而成了大噱头。温碧霞向来都以性感形象示人，那时她却想做一次突破，向西片的前卫和大胆看齐，只是没有想到电影始终是个社会现象，华人社会对裸露演出的水土不服由来已久，令她颇为受挫。
南都娱乐：29岁那年拍《惊变》，有大胆的裸露镜头，是不是想寻找转型突破？
温碧霞： 其实只不过是当时那部戏的创作人员觉得因应剧情，表现该大胆一点。当时我性格又比较“鬼妹”，看了很多外国片，觉得人家外国可以拍得那么放，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呢？所以我当时就想突破，以为这样很有型。后来才知道这样想是错的。
南都娱乐： 现在回望会不会有点后悔？
温碧霞： 不会后悔，我觉得这是一个经历。你经历了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那么冲动的，而且也许会影响到身边的人。要知道香港人始终是保守的，外表open，但内心始终是保守的。我以为自己这样一意孤行是对的，但现在觉得是自己的出发点错了，误以为这样是很前卫，其实根本不是，当时根本不需要。
南都娱乐：当时做这个决定，有没有跟一些导演或朋友谈过？
温碧霞：没有，当时是自己觉得会是一个突破。我很喜欢看电影，那时看很多西片，整天觉得西片那些鬼妹拍得很美，拍得很自然。我在想演员是不是应该要这样呢？我很想做一个很专业的演员，我以为这样是对的，但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胆才能做得到艺术那样东西，你若隐若现也可以做到。只不过可能当时他们想让我有一个突破，但其实不好，对我来说是不好的。很多喜欢我的影迷会想为什么我会这样，为什么我会拍这样的戏。其实我都没有想过那部是三级片。
南都娱乐：其实严格来说，那好像只是ⅡB级而已？
温碧霞：只是ⅡB，不是三级片，也不是很夸张，可能只是一两个镜头，但那些人就会觉得你这样会破坏形象(但演员的形象应该是百变才对吧，除非你是歌手)。在内地和香港始终不行，就算你在香港做到有多红也不需要这样。我以为这样更能出效果，当时是想这样是为艺术而牺牲(笑)，但发觉原来不应该这样，是害了自己。
南都娱乐：早年和任达华拍过《惊变》，2007年又合拍《出埃及记》，他会不会是一个容易相处的对手？
温碧霞： 是呀，他对女生都挺好，会令你很舒服。但我们很少有时间见面，因为都是拍戏的时候很亲密，但拍完后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庭、生活，不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其实合作过的男对手每个都很好，比如华仔，伟仔，尤其是刘青云。我还是很幸运，以前拍戏大部分都是很好的演员，而且大都是我很欣赏的。
南都娱乐：你先生和婆家是不是也给你很大自由度？毕竟也是望族。
温碧霞： 所以我觉得自己很幸运，他们对我很好，而且给我很大的自由度，他们也欣赏我，比如我的工作，例如到现在我都是为了自己的兴趣而工作。他们都明白，所以大家就很了解，我觉得这个关系很好。
南都娱乐：先生从来不会过问一下吗？关于你接的片种、尺度方面。
温碧霞： 其实他一直以来都给我很大的自由度，让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从来不会干涉我说你要演什么角色，不准演什么角色，从来没说过这些事。他知道演戏是什么，他知道一个演员是应该去尝试很多不同类型的角色。他给我很大的空间去选择。(就是不需要报备给他听？)当然不用了，他很明白演员应该要做什么，演员就应该去演好自己的角色。
南都娱乐：都说你已经嫁入豪门，为什么还要拍那么多戏，是不是有其他原因？
温碧霞： 不是呀，其实是我想给自己一个很好的回忆，不枉此生。因为我觉得虽然我现在不是为钱而工作，但是我真的是为了兴趣，我是喜欢电影，我拍戏我是很开心的，我很满足，也希望有一些好的作品给自己和喜欢我的朋友一起欣赏。我觉得这才是活得精彩。
一度转战电视圈
“拍了《火玫瑰》才知内地有那么多粉丝”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从影十年的温碧霞到TVB拍了一部电视剧《火玫瑰》。那个仿佛为她量身订造的角色“海潮”，经典的露肩装、大波浪的披肩卷发、特立独行的硬朗性格，时髦又性感迷人，透过荧屏征服了无数观众，掀起一股“海潮”热，还大红至内地。她不仅是让男粉丝血脉贲张的性感女神，还成为了备受女粉丝追随的性格美女。
南都娱乐：上世纪九十年代你开始拍电视剧，当时是TVB先找你？
温碧霞： 当时我还在拍电影，但珍姐(曾励珍)找到我，我一看完剧本就很喜欢。其实我一向是不拍电视剧的，但就是那个剧本吸引我。(因为《火玫瑰》里的海潮这个角色很像你？)
和我性格很像，当时一看剧本就觉得很多情节很感人，很适合我去做。
南都娱乐： 当时《火玫瑰》的“海潮”那么吸引人，一是性格，二是造型，例如那些露肩装，简直是一时的潮流。
温碧霞：当时很流行这种衣服，所以我就穿这种衣服，可能因为故事本来的角色就是这样，而且故事写得很好。海潮这个角色为什么这么成功，还是因为她很有性格，是很可以发挥的一个角色，很有性格，而且有很多内心的感情戏。
南都娱乐：后来你到内地去，观众是不是更多地叫你“海潮”？
温碧霞： 嗯，是呀。因为当时在香港拍戏，不知道原来内地还有这么多粉丝，拍完那一部后，内地才突然有很多戏啊广告啊，都来找我，才知道原来这部戏在内地也那么红，以前完全没想过的。
南都娱乐： 婚前你还拍了一部TVB的《封神榜》，苏妲己的形象也与角色相当契合，你喜不喜欢？
温碧霞： 妲己这个本身很性感，她是迷惑纣王的，经常在酒池肉林内，一定要很性感、魅惑。我觉得自己本来不是这样，只有在戏里才能成为这样的人物。妲己也不像我，我平时不是那么风骚的，在戏里面才会做出来。
南都娱乐：拍电影的忽然去拍电视，好像你这种例子比较少，多数演员都是反过来的吧。
温碧霞： 我是喜欢电影，但电视剧角色如果觉得很可以做，我拍的时候也会很开心。拍电视始终是很辛苦的，那么长时间，三个多月要拍四十多集，要拍这么多东西其实没什么时间让你休息，而且可能是比较粗制滥造，没那么多时间让你将自己的角色演好。但电影你可以每个镜头都拍得很漂亮，很精致，每个表情要拍好，因为始终是大银幕嘛。电影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艺术，但电视剧对于演员来说是一种满足感，不是折磨，因为拍电视剧可以让你过足戏瘾，但是就不够detail(细节)，不像电影可以弄得那么细。就像我拍电视剧，从来都不用NG的，个个都说ok。但拍电影是不会的，拍电影很有要求，每个镜头都要求你很仔细，电视剧很少要NG，因为大家赶时间。
南都娱乐：你怎么看性感这件事呢？
温碧霞： 性感有时候是一种感觉，是你在里面散发出来的一种感觉。我觉得有些女生给人的感觉就是性感，那是天生的，不能去刻意做作。其实世上有很多不同类型的女生，性感只不过是其中一个感觉，有些女生很性感，有些女生很优雅，有些女生很有气质，有些女生很靓，有些女生很有型，每个女性都不同。
南都娱乐：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很女人？
温碧霞： 我不是，开始的时候我还“男仔头”的，我都不是很女人。(会不会那才是真正的你？)不是说那是真正的我，其实是随着年纪的增大，人的气质就会慢慢改变，长大后女人味就出来了，女人味出来就会有性感那个感觉。我觉得每个女人到不同的年龄有不同的气质，当然有些女人会有这种味道。
那尊让人午夜梦回的大花瓶
文_王洞洞
尽管温碧霞的名下已经有了三四十部电影作品，但毫无疑问人们提起这个名字想得最多的，还是她和任达华合作的那部“惊世骇俗”的《惊变》。其实不是什么惊世骇俗或者惊心动魄，那只是少年懵懂时的一点回味。今天看来，即便那几分钟的“动作戏”也不值得人们大惊小怪，不仅仅是时代变迁，更重要的是，你我长大了。
也许温碧霞是那种不需要作品的演员，就像李嘉欣、刘嘉玲、关之琳这些传统香港美人一样，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架子，将自己这尊花瓶摆上去，就足以迷人。只是跟后几位不同的是，温碧霞这尊花瓶展示不仅仅是脸蛋，还有她那迷人的身体。或许是性格缘故(性急，或者少矜持、大胆)，温碧霞当年率性一脱，成了某种程度上的经典或者败笔。谁都知道，不可能人人都是舒淇，更多的女星只能是李丽珍、杨思敏似的黯淡，即便邱淑贞、叶玉卿似的嫁给富豪也是要有罕见的运气。当然，更不必提陈宝莲这样香殒玉残的悲剧命运，当年不惜代价一脱却难成名，即便金钱想必也没换回多少，否则今天你就不会看到李丽珍、彭丹等人在内地出演一些三流电视剧和去城镇走穴演出了。
跟所有认为温碧霞是上世纪80年代最重要华人女星的人一样，我认真怀念并无数次看片观影的只有一部《惊变》，你也可以说《停不了的爱》、《地下情》、《最佳福星》、《我未成年》……可这些纵贯上世纪80年代的作品，今天还有人能想起里面的情节吗？
与其说温碧霞被香港三流导演塑造成了一个骚女人、狐狸精的形象，不如说是她天生一副人间尤物的身体。如今再看到中年后的温碧霞性感优雅的写真，虽然已经不是娇娃，却还能让人勾起当年那个略有点傻傻的、胆大、好哄骗的少女形象的回忆，那与青春有关的，与当年的录像厅、VCD有关，并非多么巅峰、巨佳，而是历史的某一个拐点的独特需要。
作为一尊大花瓶，温碧霞在20年前曾经让无数人午夜梦回，那个充满幻想的身体如今已经苍老，这是时间和地球引力不可抗拒的作用，虽然我们一起变老了，花容月貌已经不再，可这不正是经典的意义吗——不再眷恋，却也久久不忘。
网友评论 欢迎发表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