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9月,戴爱莲参加北京舞蹈学院校庆
新华网北京2月17日电 低回婉转的钢琴曲诉不尽绵绵怀念,胸前的白色小花载不动深沉哀思。17日上午,几百位文艺界人士来到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堂,送别舞蹈艺术家戴爱莲。
礼堂正厅悬挂着戴老80岁生日时的照片,耄耋老人的笑容纯真灿烂。舞台上的动人风采、讲堂上的谆谆教诲、生活中的笑语欢颜——戴老生前的点点滴滴浮现在亲友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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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诚的爱国主义者
虽然生长在异国,但在戴爱莲胸中跳动的始终是一颗中国心。
在抗日战争如火如荼之际,戴爱莲毅然奔赴祖国。“她是忠诚的爱国主义者。”1947年即师从戴爱莲的王克芬说:“戴老师在世时,给了我一本书。那时因忙碌未及仔细看,现在又拿出来——英国人阿瑟·克莱尔的《支援中国》,这本记述英国人民援华运动的书中,有关于戴老义演、募捐等在英国支援中国抗战的记载。作者在书中写道:戴爱莲看了《西行漫记》,得知中国共产党建立了解放区,兴奋地说,我苦难的中国有了希望……”戴老或许是想用这本书告诉她的学生,祖国的旦夕祸福应是人生的最大关切与行动方向。
早在英国留学期间,年轻的戴爱莲就信仰共产主义,加入了英国共产党。2005年12月26日,在病榻之上,她加入了一直向往和热爱的中国共产党。“戴先生入党后经常嘱咐我别忘了帮她交党费,直到临终前她还对组织上的人说:‘我是共产党员,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需要改进的地方,一定要给我指出来。’”长期担任戴爱莲助手的吴静姝说。戴爱莲还立下了遗嘱,大意是:我是国家的人,是芭蕾舞团的人,我没有多少财产,只有一处私人房产,还有银行里的一点钱,这些要给国家,给芭蕾舞团。
北京舞蹈学院教授彭松自1944年开始向戴爱莲学习芭蕾、现代舞、拉班舞谱,还曾随她一起去川西北等地采风。回忆与戴老的最后一次对话,他说:“那是年三十,我给她拜年,祝贺她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追求终于实现,她觉得很安慰,也很高兴。”
汉语不是戴爱莲的母语,甚至直到晚年,她也不能用中文表达很复杂的意思。但是,“我是中国人”“我爱我的祖国”——戴爱莲用她的一生实践了这两句看似简单的中国话。
新舞蹈艺术的拓荒者
戴爱莲对民族舞蹈的执着与热爱,令她的许多学生回忆起来都感佩不已。
彭松称戴爱莲为中国新舞蹈艺术的拓荒者:“上个世纪30、40年代中国的舞蹈可以说是一片荒漠,几乎没有舞蹈院团、演员,也没有舞蹈老师,在那样的境况下,戴爱莲等自己组织了演出团体、自编舞蹈演出。”
在重庆的剧场里演出,举行“边疆音乐舞蹈大会”——抗战时期那段经历,刻在了许多亲历者的心里。“戴爱莲创作的《思乡曲》《青春舞曲》《空袭》《游击队的故事》《瑶人之鼓》《老背少》等舞蹈,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出奇,但在当时抗日的大背景下,那就不仅仅是舞蹈表演,那种民族文化的凝聚的力量,让人震撼。许多进步的学生来学习舞蹈,蓬勃的学生运动、爱国运动藉此凝聚、团结了更多爱国的人。”王克芬说。
自上世纪40年代年回国后,戴爱莲一直在倾全力寻觅中国的舞蹈之根。
她曾六下云南,和白族姐妹共度火把节,记录她们色彩缤纷的舞姿;直到1993年,77岁的她还到云南向当地少数民族人民学习民间集体舞蹈,并将这些舞蹈从北京推广到香港、台湾地区,直至英、美等国,向全世界传播弘扬中国民间艺术。这位不倦的舞者常对外国的朋友说:“我为我们的民间舞蹈而自豪!”
从1949年起,戴爱莲开始担任几个歌舞团的领导工作,主持、创作(合作)了中国第一部舞剧《和平鸽》,并担任主演;她编创的《荷花舞》和《飞天》曾在国际上获奖,后被国家确认为“20世纪经典”——中国舞蹈因她而骄傲!
恩师情慈母心
在中国舞蹈界,有一连串名字,是因她的教导呵护而闪亮——进行大量创作的同时,戴爱莲为中国的舞蹈事业培养出了许多优秀人才:彭松、王克芬、王才军、冯英、汪齐凤……
现任中央芭蕾舞团副团长的冯英回忆起和戴先生相处的时光,曾几度哽咽:“戴先生非常关心学生的成长,我的演出她几乎每场都来观看,都会进行点评和指导。她不仅是恩师,更是慈母,总是鼓励我们在艺术的道路上不断进取,她的教导我会一直记在心中。”
张凤翎是建国后戴爱莲的第一批学生之一。“当时条件很艰苦,戴爱莲有时就在一个小方桌上为我们表演、讲解舞蹈。并一遍遍地带领我们表演、实践。如《卖》,戴爱莲演母亲,让我演姐姐……一晃50多年过去了,当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回忆起这些,张凤翎泪光盈盈。
戴爱莲的高尚师德温暖了不知多少年轻的心。她的学生中,很多没有交过一分钱学费。“有一次,在老家的哥哥曾把卖了几担谷子的钱寄给我。虽然那些钱在上海只能买几碗阳春面,但从未交过学费的我想应该把这钱给戴老师,但戴老师说什么也不要,我当时就流泪了……”这些细节,让王克芬终生难忘。
她带着学生走向国际舞台,向世界彰显中国舞蹈演员的魅力。1984年,戴爱莲带着王才军和汪齐凤参加了第一届巴黎国际芭蕾舞比赛。王才军回忆说,在戴先生的指导下,两人的表演糅合了前苏联芭蕾舞的奔放和西方芭蕾舞的细腻,给法国观众很强的震撼,改变了他们对中国芭蕾舞旧有的看法,盛赞这次演出为“中国的崛起”。
二胡的悲鸣袅袅响起,中央民族歌舞团各民族的老同志随乐起舞,以这支戴爱莲早年创作的藏族舞蹈,送别他们心目中“不倦的舞者”。
舞者离去,而她留下的艺术财富与我们的思念无尽……(完) 周玮、隋笑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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