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老九

　　旧年旧词

　　林野王专栏

　　例句：三个工农兵，顶个臭老九。——宣传口号

　　臭老九的称谓，和“知识越多越反动”的革命口号紧密连接，是知识分子的代名词。这里的知识分子，泛指从事科技或教育行业的人，不仅包括大中小学的教师，还包括厂矿企业的工程师、技师。在热火朝天的革命岁月，“反动”意味着被打入另册，成为社会的边缘族群，随时会被革命群众打翻在地，再踩上一脚，永世不得翻身。

　　有人认为，臭老九是文革期间“九种人”的第九类，这是想当然的认识。文革期间的各种人种分类学，都没有明文单列“知识分子”这一项。但是，当时的知识分子，基本上都是在解放前接受的教育，都可以划入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行列，“文革”风云一起，立刻被打倒在地，属于顺理成章的事。对于社会的这一“另类族群”，民间约定俗成地称其为臭老九。

　　梁漱溟曾写过一首诗，《咏臭老九》：“九儒十丐古已有，而今又名臭老九。古之老九犹如人，今之老九不如狗。专政全凭知识无，反动皆因文化有。假若马列生今世，也要揪出满街走。”最后一句中的“满街走”，典出当时的童谣：“臭老九，颤悠悠，背着粪篓满街走。臭！臭！臭！”

　　这首诗的第一句，“九儒十丐古已有”，说明了臭老九的历史来源。中国的元朝政府，除了依据种族把人分为四个等级外，还依据职业性质把人划分为十个等级，儒是其中的第九级：官(政府官员)、吏(不能擢升为官员的政府雇员)、僧(佛教僧侣)、道(道教道士)、医(医生)、工(高级工程技术人员)、匠(低级手工技术人员)、娼(妓女)、儒(知识分子)、丐(乞丐)。中国3000年历史，真正有严格的种族和社会等级的历史，实际上很少，元朝和文革，是其中的两段。

　　有一首广为流传的打油诗，“你是臭老九，我是臭老九。两个臭老九，天长又地久。”据说是郭沫若悼念被迫害致死的阿英所作。只不过，在“臭老九，满街走”的年代，郭沫若与毛泽东诗歌唱和，为江青写颂诗，无论如何，是体会不到臭老九的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