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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亚东:音乐是一种美感 是我逃避问题的方式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9月21日18:56  城市画报
张亚东:音乐是一种美感是我逃避问题的方式

张亚东

  张亚东(听歌,blog),1969年生于山西。22岁时到北京发展,之后帮王菲(听歌)创作歌曲,并帮助港台以及内地无数歌手和音乐人创作歌曲、制作专辑,其中包括窦唯(听歌)、王菲、黄耀明(听歌)朴树(听歌)陈琳(听歌)等。

  2006年年底,他成立自己的音乐厂牌“东乐影音文化”,目前已签下艺人包括:春晓、苏丹(听歌,blog)、果味VC等。

  张亚东的“东乐”从北京城北部搬到了东郊。我们在“东乐”的白色乒乓球室等待做采访。天气很好,阳光透过乒乓室的玻璃天花板,热烈的闯进来。

  靠墙的文件柜上有女孩的背影照片,不太齐整的发梢,有淡淡绒毛的皮肤,隐约可见骨骼突起,很孩子气,很偏执。

  门外有乐声响起。按惯例,三点过后,陆续有人开始做事,一直持续到黎明(听歌)。两层楼的工作室内有白色楼梯,白色地面,白色家具。楼梯间墙面画满大幅彩画,以及一只看似正在寻路的斑马。

  张亚东进门,为自己的迟到抱歉:忙。连续几日,只有每天2、3小时的睡眠时间。

  采访。拍照。再采访。谈话快要结束时,他说其实并不喜欢看到自己说过的话被印刷在纸张上。与音乐相比,语言是更低级的表达方式。这是把自己浸泡在音乐中的他的观点。

  1996年王菲《浮躁》专辑推出,张亚东以音乐人身份进入众人视野。10年过去,他已是华语乐坛最醒目的“金牌制作人”,眼前视界似乎宽广无数倍,可是他仍旧不上网,害怕电话铃响,可以迷恋、感动他的,似乎仍旧是“偏执小世界”——

  “对我而言,就是我每天早上录音录到4、5点钟开车回家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我在车上看到前边天上的云好漂亮,我觉得这就足够了。”

  谈话中对唱片市场、时代现象亦有涉及。但是张亚东说,谈论这些完全令他心烦意乱。在张亚东看来“每个人、任何人,说什么都毫无意义。”我对此话的理解是,与其探听别人对这个世界的“二手评价”,不如自己睁眼看,用力想。

  关于此次对话,还有另外一点值得提起。张亚东可以算作是很“不励志”的“成功人士”。自闭、拖沓、偏执,这些词似乎都可以从某种角度跟他扯上关系。而他可以如此一路前行,除了专注与才华之外,也提示我们,从此地到彼岸,也许真的有很多很多不同方式。

  音乐真的那么没用吗?

  一件背心卖一万块钱都卖得出去,但是一张CD,十首歌,是浓缩了一个作者可能十年的心理沉淀,然后通过那么多人日日夜夜在录音棚里录音,把它完成,然后推出去只要十几块钱一张,却没人买,而是直接就从网上下载下来,听一听,觉得还舒服就听听,不舒服就扔了。

  城市画报:“东乐”目前主要的方向是怎样?

  张亚东:公司还是一个制作公司,我身边有很多优秀的音乐人,优秀的词曲作者。我自己有STUDIO,有好的录音师,我们也有一个视觉部门,可以做图片,做设计。我们还是首先想做一个制作公司,因为这样才可以生存下去。如果公司有赢利的话,我愿意拿这钱去发掘新的音乐,支持好的音乐。大概目前是这么一个模式。

  城市画报:在这个过程中你的主动性会有多少?

  张亚东:基本上我觉得没什么主动性,就是看有没有人来找你做东西。其实一直以来这个行业的竞争特别大,我做人是比较被动型的,我这辈子从不主动去做什么事情,也从不会主动去做一个什么决定。小时候学大提琴是因为我当时只能借到大提琴,借不到别的乐器,所以学大提琴。

  现在做公司也是因为我酷爱设备,自己买了很多器材,然后别人就会觉得:你的器材挺好的,我们想租来录音,行吗?

  但是我又没时间陪着人家,就请一个人来陪着他们,慢慢大家就聚到一起了,就一步一步做到这里了。

  包括注册公司,当初也是嚷嚷了好几年都注册不了,就是因为我懒得去办那些手续,后来有一个朋友说我帮你办这个事吧。就是这样,几乎所有的事都是被另外的人引着我。

  城市画报:刚才提到目前的唱片市场不好,那会不会90年代初的情况会比现在好?

  张亚东:那个时候非常好,盗版比较少是最重要的一点。还有一个是当时没有那么多人做这个事情。再有就是网络没有发展到现在这样,现在已经变成了全世界的音乐你都可能下载到。

  在我看来,如果一个十几亿人口的国家,卖的最好的CD只卖几十万张,这太恐怖了。

  音乐真的那么没用吗?音乐对我来说,是完全可以改变我性格,改变我内心世界,就跟水一样是不可或缺的。但是,现实情况是就是没有人买。

  我也知道音乐还是排在感官世界比较末端的一个东西,它得有一个物质基础。一个人从特别没钱到有了钱,可能他最先注意的还是外面的东西,比如先吃一顿饱饭,穿一件好衣服。所以在我们现在这个大环境里,多贵的衣服都有人买,多贵的餐馆天天都是满的。一件背心卖一万块钱都卖得出去,但是一张CD,十首歌,是浓缩了一个作者可能十年的心理沉淀,然后通过那么多人日日夜夜在录音棚里录音,把它完成,然后推出去只要十几块钱一张,却没人买,而是直接就从网上下载下来,听一听,觉得还舒服就听听,不舒服就扔了。

  我是想说,目前大的环境不需求这个,它不在那个阶段,这个问题是无解的。我只能说,希望我们能够发展到那个阶段,比如像日本,日本现在是全球第二大唱片销售市场,唯一比它大的是全部欧洲加在一起的欧洲市场。

  外国音乐人出CD,比如诺拉·琼斯(听歌),全世界卖的CD版本都是十首歌,只有在日本发行的是十一首,会特别为日本这个市场多做一首歌。这个太厉害了,而且日本的本土音乐也非常多样性。

  对我而言,就是我每天早上录音录到4、5点钟开车回家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我在车上看到前边天上的云好漂亮,我觉得这就足够了。

  现在市场好不好?我不管它好不好,我只是做我的事情。我只是说它现在不是很好,但是毫不影响我做我自己事情的决心和想法。

  城市画报:你曾经说过“这个时代想出几个震撼的艺术家很难,不过可以出几个精神错乱者。”这是你对这个时代的判断?

  张亚东:这是我说的?我不记得了。我就是觉得这是个金钱至上的时代,突然一下很多观念,很多价值跟我自己对它的看法都不一样了。

  其实我什么都不代表,我说什么都毫无意义。每个人、任何人说什么都毫无意义,对我也不会构成任何影响。我觉得能遇到一个真正好的艺术品的可能性太小了。就是遇到一个深深触动我的音乐的可能性太小了。现在的东西都比较浮躁,都比较急功近利,全世界都一样。主流文化都是烂俗、恶俗,都是钱、性、暴力、毒品。恶心。

  但是至少还是有一些人在做那些东西,比如诺拉·琼斯,她的唱片全世界都大卖,但是她的音乐就没那么浮躁,相对还是趋向传统的。包括现在英国的一些年轻乐队,一出来,做的音乐就跟60年代似的。英国也好,美国也罢,这样的音乐还是可以存活的

  而我们自己这边,现在大家都在一窝蜂似的选秀,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吸引大家的眼球,找出各种理由让你看到我,进入我的事件里。不过我觉得这也有积极的一面,因为一个地区如果大众文化中连俗文化都没有,那么就更不可能有雅文化了。像我小的时候,可能全国统共就那么20几首歌在唱,你怎么能谈得上别的呢?我的看法是这也是个必要过程,只是在这个过程里,我们会艰难一些。

  城市画报:会不会在过程中就全军覆没了?

  张亚东:应该不会。我觉得人对一些东西还是有一些终极意义上的渴求。比如精神,比如信仰。很多方面,人是有需求的。

  城市画报:听起来是不悲观的态度。

  张亚东:在这个问题上,我努力不悲观。或者这么说,因为这跟我没多大关系。我是被逼无奈好像做一个制作公司,但是谈这种事,我完全是心烦意乱。完全思维不能正常运行。因为我觉得这些对我都不重要,而且很多事情都不是我的能力可以改变的。也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改变的。这是一个所有人的事情。

  我觉得对我而言,就是我每天早上录音录到4、5点钟开车回家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我在车上看到前边天上的云好漂亮,我觉得这就足够了。只要我生活里有一些让我觉得有一些美好的东西,就可以了。我根本不愿意关注那些事情,比如现在市场好不好?我不管它好不好,我只是做我的事情。我只是说它现在不是很好,但是毫不影响我做我自己事情的决心和想法。

  我觉得最高的境界其实就是虚度一生。当然,是在你有虚度一生的本钱的时候。

  音乐对我而言是一个虚构,是一个梦境,它不是一个很现实的东西。

  音乐就是一个美感,也是我逃避一些问题的方式。

  城市画报:可以做到这么纯粹吗?

  张亚东:在这个时代,所有的东西都变得不那么纯粹了,我是努力保有自己一个小的空间,可以做自己的东西。但是说心里话,只要我活在这个世上,我肯定也会受影响。

  比如我以前特别喜欢传统录音ANALOGUE,它的音色非常非常好,有数字完全不能比拟的温暖感,但是在编辑方面,电脑的方便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我有时候看到电脑简直感动的要哭。就是这样,你不能不依赖它,但是又怀念一些东西。

  城市画报:这样不会拧巴?

  张亚东:我现在一点都不拧巴,首先我觉得没什么事情真的那么重要,我觉得人都很渺小,很平等,在很多时候都是无力和软弱的。甚至我觉得人生不应该一定要给它一个意义,我觉得最高的境界其实就是虚度一生。当然,是在你有虚度一生的本钱的时候。

  城市画报:当年你做王菲的那张《浮躁》的时候,应该会比现在的状态更纯粹吧?

  张亚东:当时大环境比较单纯,我自己想的也比较简单。我觉得这种不单纯是随着年纪也大了,自己接触的人多了,开始变得没办法回到那个状态。

  对我个人而言,物质条件变得比那时侯好了,但是状态和心情类的东西不是你想回去就能回去的。

  我渴望能有一个自己比较安静的空间,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然后把这件事情做好。现在通常都是同时做很多件事情,就是压力很大,我想这可能也是现代都市里必须要面对的一种生活方式。

  但是我努力在这个大环境里保有自己的小小的感动,不管是对人、事、物。所以我首先不会拧巴自己,也不会做什么比较。

  城市画报:你说自己除了音乐,生活里其它东西都是被忽略的。这种忽略是什么程度的?

  张亚东:意思就是,如果不弹琴我会心烦意乱。就好像刚才在外面拍照片,我拿着那个超薄的键盘,它携带起来非常方便。我是不管去哪,都会有一个键盘在身边。如果我待在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没有琴,我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其它的,比如我不能吃某次饭,不能做某样事,我会觉得没关系。所以我会觉得音乐就是我的毒品,我的情人,我的所有的一切。

  城市画报:音乐带给你的都是好的东西吗?你如此需要它,它难道不会带给你失望、绝望、崩溃之类的经验?

  张亚东:没关系。音乐对我而言是一个虚构,是一个梦境,它不是一个很现实的东西。音乐与我永远是一种不离不弃的关系——你弹琴,它就会响,它永远都在那等你去发现它。

  音乐就是一个美感,也是我逃避一些问题的方式。当我面对很多现实的状况时,我不可能改变其它任何一个人,甚至连我自己都不能改变的时候。或者再进一步,很多时候,我自己都不太认识自己的时候。

  至于崩溃,很多时候还是来自于现实生活的压力。人就是这样,我们就是在一个“欲界”,有时候我心里觉得我已经怎么样了,但是有的时候又会发现自己其实还是那么恶俗。我还是会喜欢好看的衣服,喜欢好的车,因为它也是一种美,就是没办法。

  以我学音乐来说,学到最后,发现我所有的障碍都来自最基础的东西。就是来自以前对最基础东西的不屑。其实人一辈子,你认为最简单的东西可能就是对你最重要的东西。

  城市画报:说到衣服,有人说衣服和人之间是一种“保护”的关系,你怎么看?

  张亚东:我一点也没觉得衣服能保护我。什么都保护不了,人是脆弱的,任何东西都保护不了。衣服对我而言仅仅就是美,跟其它都没关系。

  这个问题好难,好深,因为脱了衣服,人都是一样的。我觉得衣服就是你选择把一个什么样的东西穿在你身上,就是这么简单。是一种选择。是你要表达的讯息。

  城市画报:那么书呢?我听说你家里有大量的书。

  张亚东:我是做音乐的。首先我认为音乐的美感是文字不能比的。所以对我来说很多东西不说出来、不写下来是最好的。语言的表达方式相对音乐来说是低级的。我从心里,从本质上,是坚守这个东西的。

  我对小说不感兴趣,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挺拗的,我不爱被一个人很强行的带进入某一个状态里去。我是比较爱看传记、访谈,还有就是摄影、电影、诗歌方面的东西。

  城市画报:可是以我看,所谓访谈通常都是“到达不了目的地”的。人有多复杂,语言就有多无效。

  张亚东:可是就是在这种矛盾中,你越能看到“那个东西”,感受到那个人。

  比如我看一个作家,我看他的书,他在书里经过了一系列的谋划和铺陈,伪装的很好。但是看访谈,你瞬间就能发现他原来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原来想说的东西是什么。很明白的就知道。

  以我学音乐来说,学到最后,发现我所有的障碍都来自最基础的东西。就是来自以前对最基础东西的不屑。其实人一辈子,你认为最简单的一个东西可能就是对你最重要的。

  现在如果我要做一个很大结构的事,我一定就从最简单,最基础的地方开始。如果我把它想的多庞大,然后给出一万条理由的时候,那就是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的时候。

  城市画报:通常什么样的事情比较容易打动你?

  张亚东:我还是比较容易被一些细小的东西所感动,而不是那些宏大的。比如一个电影,可能感动我的并不是电影讲述的故事,而是其中的某一个细节,甚至是某一幕场景。比如,可能是跟主线毫无关系的天气状况,就会让我感动不已。

  我不介意电影原本是想要表达什么。我觉得每个人都生活在电影里。而且,每个人每天都在演一出戏。

  我现在比较喜欢佛教,我把它当成我生活中的一种哲学。我希望把别人的痛苦当成自己的痛苦,希望把别人的快乐当成自己的快乐。我愿意自己从心底这么想事情。

  但是我也有自己不能解决的问题。比如我看到一些人一些事的时候,我总是说:等我有钱了我一定帮助他。可是我知道这其实还是一种托词,我们现在每个人都被绑在一张网里,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思量,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我觉得只能说我努力做好我应该做的事情。颜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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