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3月27日,78岁的鲍勃·迪伦发布了一首近17分钟的长歌《Murder Most Foul》,是八年来迪伦首次发表的原创歌曲。
在这样的特殊时刻(美国当地时间3月27日午夜),78岁的鲍勃·迪伦在YouTube上发布了一首近17分钟(16’55”)的长歌。翻唱了那么多老掉牙的歌曲,用靴子腿翻起池底的宝石之后,《Murder Most Foul》是八年来迪伦首次发表的原创歌曲。
人类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一次蔓延全球的瘟疫,所有人都能“看”见他者在瘟疫中的境况,至少能接收到每天滚动跳跃在屏幕上的数据。禁足,紧缩,不安,希望和失望交替,工业文明建立起的强大自信被深深撼动。一次危机到来,一场大水漫灌,贫富差距将进一步拉大。异常年轻的美国梦更远了吗?美国人的天真终将被打碎吗?
“我说,一个国家的灵魂被撕碎/她将慢慢腐烂”。
“谢谢你们多年的真诚相伴。这是一首我们录好有一阵的歌,你们可能会有点兴趣。” 鲍勃·迪伦在留言区向粉丝和追随者致意。
他选择在绝佳的时刻发布。若非现在,除了死忠粉、怀旧者和文化人,还有谁会对这样一首死长,如同配乐诗朗诵般的歌曲感兴趣。如果不是感到无助,谁会有耐心在17分钟的迷宫中追随往日遗迹,重新回忆起1963年11月22日12时30分,肯尼迪总统在德州达拉斯的迪利广场遇刺的肮脏往事。心中则隐怀希望,在迪伦的歌/诗中找到预兆和告诫。
像一个缓慢的梦,绵延不绝,无法醒来。诗人在梦中变换身份,从叙事者变为遇刺的总统,又从总统的身躯逃逸,进入自我意识的心灵。
生者和死者轻易跨越冥界的河流,身姿之轻盈几乎像在嘲笑我们:“很遗憾地告诉你,先生,只有死者才能获得自由。”
中枪的总统倒在妻子腿上失去生命,妻子身着满是鲜血的衣服哭泣着参加继任者(林登·约翰逊)的就职仪式。杀了总统的奥斯瓦尔德和杀了奥斯瓦尔德的鲁比先后进了地狱,而总统的大哥早就在地狱等他(肯尼迪的哥哥约瑟夫·肯尼迪二世在二战中死于空难)。兄弟二人重逢后,就在地狱共同等待罗伯特·肯尼迪和马丁·路德·金的到来(二人均于1968年遇刺)。
谋杀的连锁反应冷酷地展开,如同恐龙的骨骼泛着幽黯的光。恐龙的血肉是嵌入词中的74首歌和众多电影、艺术、音乐、名人的吉光片羽。它们是教父级的彩蛋,已有太多人津津有味地投入搜寻行列。《滚石》杂志为此制作了一份肯尼迪被刺杀后的歌曲创作清单。鲍勃·迪伦粉丝网站“Expecting Rain”每天搜集整理世界各大媒体对这首歌的新闻报道和评论文章。对歌中所涉细节、史实、解读、歌曲感兴趣的人不难获得这些信息。早有勤劳的游戏玩家把经验秘籍整理上传,待君采撷。
有个喜欢报名字的朋友,问他一个问题,他可以像电脑吐出一长串人名和史实,并详述他们之间互相勾连的因果。有强大记忆力的人喜欢拿自己当凹地,储存纷纷雨落的记忆,希望借梳理找到世事隐秘的关联。鲍勃·迪伦早就是这样的凹地。虽然未来不在过去之中(但谁能确定呢),陈旧的蛛网中一定存在适用于未来的规律和因果。死亡是它最重要的捕获物,流行文化作为集体记忆的结晶像宝石般光彩。《Murder Most Foul》正是织了这样的一张网。
出自《哈姆雷特》的歌名是世人对这桩总统谋杀案的共识——毫无廉耻和尊敬,终结了丹麦王子和美国人民的纯真年代。纯真被突然终止,必将走向疯狂。国王/总统死于卑鄙手段,及题放纵的病态使日常黯然失色。一股力量把西方社会推向从未到达的浪颠,鲍勃·迪伦本人也在六十年代投入幻觉世界,险些丧命于一场凶险的摩托车车祸。
诗人都像先知,鲍勃·迪伦想在长诗中吐露未来的秘密吗?或者他只是老了,“永不停止”巡演被疫情中止,一首老歌,一部老电影起了念头,牵扯出连绵不断的旧絮。也有可能,快要八十岁的鲍勃·迪伦和我们一样,对年轻时的缤纷难以忘怀。年轻时,酒精和致幻剂让眼前的世界清晰至发光。年老后,光鲜褪色,音乐抽离,只有淬炼过的语言更加凸显。
诗是用来读的,考据的兴头过去之后,试试朗读这首长诗吧。只有在自己的朗读中,阿里巴巴才会洞开神秘的大门。诗歌有自己的生命力。在影像技术完全可以造出梦境的今天,诗歌的魅力依然无可替代。
连接歌中所有纷繁碎片的不是逻辑,也不是时间。是拥有独立生命的词语自己找到了彼此。它们自由地变形,新鲜柔软,丝毫不像出自老人之口。词语们伪装成六十年代的流行文化名词,从一首歌中幻化出另一首,肢端生出硕大的头颅,头颅中喷出黑色的血。歌为杰克·鲁比演奏(杀了李·哈维·奥斯瓦尔德的脱衣舞俱乐部老板),为我,为玛丽莲·梦露,为所有人演奏。
“演奏黑暗/死亡终将会降临。” 诗人发出警告,随后又温情提示:“注意安全,保持洞察,愿上帝与你们同在”。(阿水)
(责编:漠er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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