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毅飞

　　江苏的华西村，号称“天下第一村”，它的当家人吴仁宝，则被媒体称为“中国农村最具影响力”的人物。新近，吴仁宝在媒体上掀起一股旋风，对中国的公众又深刻地影响了一回。这位声称要干到80岁的村级党委书记，今年时届76岁，居然提前交班，众多的目光，“唰”地投向了华西。

　　吴仁宝带出了一个华西村，这不仅是对华西人的贡献，也是对中国农民的贡献。没有吴仁宝，就没有今天的华西村，这是不争的事实，因此而给吴仁宝再高的评价也不为过。但说吴仁宝“激流勇退”，言之过矣。干了40年，年龄高达76，岂能叫“激流勇退”？华西发迹多年，此“流”早就“激”了，现在才退，岂能叫“激流勇退”？交班不卸任，还要担任副书记、副董事长，还表示“要再干几年，生命不息，服务不止”，特别是新当选的书记表态，今后工作还要“老书记把关”，这更岂能叫“激流勇退”？

　　这新当选的书记是谁呢？是吴老太爷的四公子。他是合乎程序选出来的，得的还是全票，据乃父介绍，是个有业绩、有原则的人，这都可以没有疑问。但当吴仁宝说到这个领导班子是他花了16年时间培育出来的时候，人们无法不问，这班长怎么恰好是你吴家公子？

　　这回华西的党委会换届，下属支部也纷纷改组，令吴仁宝十分自豪的是，他吴家还有七人全票当选为支部书记。原来，他16年培育成熟的不止是一个四公子，而是吴家的集团军；新接任的也不止是一个自己让出的华西村第一把交椅，而是大大小小的一排交椅。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是，这到底是村民自治的华西村，还是由吴仁宝掌门的“吴家庄”？

　　吴仁宝当初说过自己要干到80岁，这回儿子当选了，他在嘱托儿子时说：“希望你做到60岁，你现在39岁，还能干21年。”更叫人不明白的是：这吴家父子干的到底是党委书记，还是吴家掌柜？这能干几年的事，究竟由党的规矩定，还是由吴老太爷说了算？

　　选的人是不是靠得住、是不是有利于华西村的发展，华西人最清楚，实在无须外人多嘴；华西的选举是否合乎党章规定，是否合法有效，自有华西的上级党委把关，也无须旁人操心；但若把华西这样的接班方式也作为可以借鉴的经验，却无法不让人忧从中来：要健全民主法治，就得从“家天下”的阴影中走出来，而吴仁宝在华西所走的，实在是一条未必走得通的道。趁着吴老太爷还比较清醒的时候，是不是该给他老人家提个醒：华西村不是吴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