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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都认为北京人艺在1954年演出的《雷雨》是该剧的第一个版本，《雷雨》的演出章节等艺术问题也是在北京人艺奠定的。但本报记者查阅了相关史料并独家采访了第一版《雷雨》导演杜宣的外孙戈大力，揭开了第一版《雷雨》的神秘面纱。
北京人艺于1954年上演的《雷雨》北京人艺于1954年上演的《雷雨》北京人艺于1979年上演的《雷雨》 巴金发掘了《雷雨》
曹禺这个名字是中国话剧的骄傲。在话剧刚刚被引入中国的20世纪初期，曹禺可以说是个难得的话剧天才。《雷雨》是曹禺的处女作品，一经上演就成为了中国话剧的最经典之作。
然而，当时的曹禺还是个年轻的学生。他是一边写着毕业论文一边创作《雷雨》的。在写完论文后，他还参加了清华大学的出国留学选拔考试，却没有考中。于是，曹禺又努力考取了清华的研究生，这之后又到保定去教了几个月的书。可以说，曹禺是在“日理万机”的情况下创作完《雷雨》的，而且由于考试繁多，他很快就将自己写的《雷雨》抛在了脑后。
1933年，巴金从上海来到北平，创办了文学刊物《文学季刊》。编辑部所在的小院很快成了作家和文学青年聚会的地方。由于朋友勒以的介绍，曹禺也来到此参加聚会，但他和巴金并不非常熟识。一天，勒以对巴金说起了曹禺创作《雷雨》的事。热心的巴金立刻从抽屉里翻出了《雷雨》的剧本。
谁也没想到，年轻的曹禺用《雷雨》征服了巴金。巴金一口气读完了《雷雨》并被感动得掉下了眼泪。巴金亲自修改了《雷雨》文字上的问题并亲自校对，最终把这部四幕话剧发表在了1934年7月的《文学季刊》上。这是《文学季刊》第一次发表不知名作家的作品。
第一版《雷雨》日本公演
记者了解到，《雷雨》的发表虽然给曹禺带来了巨大的喜悦，但在中国戏剧界和文学界并没有立即掀起很大的波澜。《雷雨》是中国话剧的经典。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在1954年上演的《雷雨》往往被认为是第一版《雷雨》的演出。从演出规模和艺术水准上来看，这一版《雷雨》是《雷雨》剧本问世以来最好的。然而，真正的第一版《雷雨》却不是诞生在北京人艺的。与我们惯常认为的相反，第一版《雷雨》早在1935年就已经上演，而且上演的地点是在日本。
在《雷雨》发表过后的1935年，突然有消息说《雷雨》在日本公演，当时，在日本有两位关注中国文坛的青年学者武田泰淳和竹内好。他们看过《雷雨》，深深为之感动了，带着《文学季刊》一起去茅崎海滨，找正在那里度假的中国留学生杜宣。
杜宣是个热爱戏剧的人，又是个左翼文学青年，而且在当时的日本，中国人受到的歧视是有目共睹的。中国留学生心中经受着亡国的耻辱，那种愤懑在侵略者的国家里长久无法得到抒发。所以当看到《雷雨》时，杜宣很是兴奋。虽然《雷雨》很大程度上模仿了易卜生的作品，但这毕竟是中国话剧的一次非常重大的突破。于是，杜宣立刻找来了吴天、刘汝醴一起做导演，并请人把《雷雨》翻译成了日文，以应付日本警察的检查。
1935年4月27日、28日、29日，《雷雨》以中华话剧同好会的名义，在东京神田一桥讲堂举行首次公演，导演为吴天、刘汝醴、杜宣，演员有贾秉文（饰周朴园）、陈倩君（饰蘩漪）、邢振铎（饰周萍）、邢振乾（饰周冲）、王威治（饰鲁贵）、乔俊英（饰鲁侍萍）、吴玉良（饰鲁大海）、龙瑞茜（饰四凤）等。这就是《雷雨》的第一批演员。
为躲警察删掉序幕和尾声
众所周知，现在上演的《雷雨》和原著并不一样。舞台上的《雷雨》去掉了原著中的序幕和尾声。很多人认为，这是由于原著剧本太长、不符合观众的欣赏习惯。尽管这个因素是其中原因之一，但记者了解到，第一版《雷雨》演出时，杜宣他们去掉序幕和尾声完全是为了躲避日本警察的查抄。由于当时的历史背景，日本正在实行宵禁，晚上是不允许有任何集会和演出的，如果《雷雨》演出时间太长，超过了日本政府规定的时间就要被查抄。因此，为了赶时间，杜宣他们迫不得已去掉了原著的序幕和尾声。
在演出前，吴天、杜宣等人曾写信给曹禺，信中说：“为着太长的缘故，把序幕和尾声不得已删去了，真是不得已的事情。”曹禺立即给他们回信说：“我写的是一首诗，一首叙事诗……这诗不一定是美丽的，但是必须给读诗的一个不断的新的感觉。这固然有些实际的东西在内（如罢工），但绝非一个社会问题剧。……在许多幻想不能叫实际的观众接受的时候……我的方法乃不能不推溯这件事，推到非常辽远的时候，叫观众如听神话似的，听故事似的，来看我这个剧，所以我不得已用了‘序幕’和‘尾声’。”这是曹禺第一次对别人谈起他创作《雷雨》的感受。
曹禺这样解释雷雨的象征意义：“至于雷雨象征什么，那我也不能很清楚地指出来，但是我已经用力使观众觉出来。……这个剧有些人说受易卜生的影响，但与其说是受近代人的影响，毋宁说受古代希腊剧的影响。至于说这是宿命论的腐旧思想，这自然是在一个近代人看，是很贴情入理的。但是假若我们认定这是老早老早的一个故事……于是这些狂肆的幻想也可以稍稍松了一口气，叫观众不那么当真地问究竟，而直接接受了它，当一个故事看。”曹禺还对序幕中用巴赫的音乐作了详细的解释：“会把观众带到远一点的过去境内，而又可以在尾声内回到一个更古老、更幽静的境界内。”
郭沫若观看第一版《雷雨》
现在的人们说起《雷雨》，心中满是崇敬。但当第一版《雷雨》在日本演出时，《雷雨》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剧本。现在来看，杜宣等现在著名的作家和导演当时也还只是普通的留学生，也谈不上什么戏剧造诣。记者了解到，这出中国戏剧的上演让当时在日本留学的中国留学生们十分兴奋，在一个侵略者的土地上演出自己国家的话剧，无疑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因此《雷雨》从一开始登上舞台就具有了一层独特的色彩。而当时还年轻的导演、演员们不会想到，这次《雷雨》的演出为他们的一生平添了最为辉煌的一笔。
在第一版《雷雨》上演的时候，文学大师郭沫若也在观众中，他在观看中非常欣赏《雷雨》这个剧本，并打听到了《雷雨》的作者和一些创作情况。他在看戏之后评论道：“这个戏表现了资产阶级家庭错综复杂的恋爱关系，用深夜猛烈的雷雨，象征这个阶级的崩溃。”
从这次首演开始，《雷雨》逐渐被人注意到，并在中国全国范围内开始上演。《雷雨》就这样成为了中国话剧史上最经典的一笔。信报记者王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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