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英雄》一样,《金鸡》的结构也是学自《罗生门》,不是各说各话的那招,而是倒叙。《罗生门》开头是三个人避雨聚谈,引起了强盗女人的故事。《金鸡》是女人被强盗劫持到取款机前,因为停电双双被困,女人痛诉“革命家史”。
《金鸡》除了吴君如不必做第二人之想。有演技的成名女演员,没人能像她这样放得开。急于成名的女演员,又没有她的资历和能力,风骚有余沧桑不足。吴君如满以为凭此角
稳拿香港金像奖,最后没能如愿时,有勃然于色的愤慨。
《金鸡1》通过一个妓女半生的漂流,折射了香港社会十几年来的变迁。从鱼丸妹到舞小姐,从马杀鸡到一楼一凤,有点像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暴露小说。黄日华演的不育美国华侨,胡军演的持枪大盗,甚至梁家辉演的迂腐教授,都和阿金之间有几分感人的真情。尤其是阿金对不能见面的儿子的牵挂,无声地敲打着我们的感伤。
《金鸡》一唱天下白,票房口碑双双来。续集也就很快上马。《金鸡2》继续采用寓言式的结构,老年阿金对青年傻强(后来证明是她孙子)追忆似水年华。前半部分是以SARS为背景的黑色幽默,黄秋生和郑中基两个嫖客在非典的特殊情态下闹出不少笑话,也煽起了不少温情。
妓女生涯的凄惨是两集都没有直接落笔的,由吴君如主刀,镜头和声音再配合,也难见色情的意味。能感觉到当时香港正沉浸在瘟疫蔓延和经济萧条的威压下,也能感觉到香港电影人苦中寻乐激发市民斗志的良苦用心。并没有谁下令这样立意,电影人自己就照着主旋律的方向去了。
到了影片的后半部分,有了一个完整故事。表哥张学友一辈子视财如命没心没肺,表妹吴君如遇人不淑霉运连连。本以为第一集里的无父儿子与韦小宝情况相类,不知系出汉满蒙回藏哪家手笔,却原来真命天子就是负心表哥。我看导演赵良骏在拍摄第一集时也未见得就想好了续集的出发点,但他毫不吃力地把两集整合得水乳交融,超过了《终极无间》的刀凿斧切。
第一部是香港浮世绘,第二部是SARS风情画,《金鸡》仍能见到港片屎屁齐上的粗俗噱头,但它骨子里是认真的。曾经精彩的香港电影因为过度攫取红利而栽进低谷,现在它正一边还债,一边艰难爬起,开路先锋就是认真的金鸡班底和无间团队。1
作者:猛将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