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与沈雁冰（一）

　　沈雁冰，又名茅盾，是中国共产党资格最老的党员之一。早在上世纪二十年代初，就与毛泽东相识了，以后也有不少的接触与交往。

　　1923年夏，中共上海地方委员会改为上海地方兼区执行委员会，执行委员共5人，茅盾 和邓中夏都在其中。8月5日，委员会举行第六次会议，毛泽东以中央委员的身份列席。这是毛泽东与茅盾的第一次见面。1925年底，茅盾与恽代英等5人代表上海中共组织去广州参加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毛泽东也出席了这次大会。大会闭幕后，茅盾整理行李，正准备回沪，当时任中共广东区委书记兼组织部长的陈延年忽然派人来找他。

　　原来这次国民党新中央委员会选举汪精卫为国民政府主席兼宣传部长，汪精卫感到身兼两职，忙不过来，就请毛泽东代理宣传部长，而毛泽东又忙于筹备农民运动讲习所的工作，难以常去，所以陈延年决定调茅盾协助毛泽东一起搞宣传工作。当时毛泽东住在广州东山庙前西街38号。这是一所简陋的中式楼房，毛泽东自编的《政治周报》通讯处也设在这里。毛泽东、杨开慧夫妇并两个孩子住楼上。

　　“中央宣传部设在旧省议会二楼，离此稍远。”毛泽东对茅盾说，“两三天后就要开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那时，我将提出任命你为秘书，请中常委通过。”“怎么，任命一个秘书，也要中常委通过么？”茅盾感到奇怪，不禁问道。“是啊。”毛泽东答道，“部长之下就是秘书。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各部如妇女部、青年部，都是如此。”

　　茅盾觉得担子重了，说道：“我真恐怕不能胜任。”“不要紧，”毛泽东劝慰道，“萧楚女可以暂时帮你处理部务。”接着又说，“《政治周报》过去是我自己编，杨开慧助理，现在可要你来编了，杨开慧帮我做别的事。”于是，茅盾就在楼下住下来。过了几天，他就到国民党中央宣传部协助毛泽东工作去了。

　　当时在中央宣传部所在大楼的左侧空地上，有一个临时搭起来的木棚，是政治讲习班的教室。政治讲习班的主任是李富春，毛泽东给这个讲习班讲农民运动，何香凝讲妇女运动，萧楚女、恽代英讲工人运动，茅盾曾去讲过革命文学。

　　3月18日下午，海军局长李之龙准备把中山舰开往黄埔，毛泽东颇有疑窦，就问李之龙是谁的命令，听说是蒋介石的命令，就预感到事情不妙，不禁对茅盾谈起这件事的凶兆，他皱着眉头说：“莫非再来个廖仲恺事件？”

　　第二天晚上，毛泽东和茅盾一起谈论广州的形势，深夜11点半钟，毛泽东还不上楼去睡，他对茅盾说：“鲍罗廷回去了，加伦将军也回去了，代理苏联军事顾问团长的季山嘉对广州各军情况不了解……”正说到这儿，忽然宣传部图书馆的一个工友闯进屋子，慌慌张张地说：“海军局长李之龙被捕了。”毛泽东一听，便对茅盾说：“现在是查有实据了。”然后又对那个工友说：“你去找陈延年。”

　　也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工友又回来了，大谈夜市的混乱，毛泽东没心思听这些，他有点不耐烦地问：“陈延年呢，见到没有？”“我在文德楼附近看见他带着他的秘书……”“你回去睡觉。”毛泽东向他挥挥手，然后对茅盾说，“我要到苏联军事顾问团的宿舍去。”茅盾说：“路上已戒严，怕不安全，我陪你去。”毛泽东点点头。

　　两人进了苏联军事顾问团宿舍大门，是个传达室。毛泽东让茅盾先留在那里，独自走进里面的会议室。茅盾坐在传达室里，先是听到了毛泽东的讲话声，后来是多人讲话声，最后是高声争吵，其中也有毛泽东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毛泽东出来了，满脸怒容。两人一起回到家中坐定，毛泽东的脸色才恢复了平静。这时，茅盾才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毛泽东说：“据陈延年说，蒋介石不仅逮捕了李之龙，还把第一军中的共产党员统统逮捕，关在一间屋子里，扬言第一军中不要共产党员。据苏联军事顾问代表团的代理团长季山嘉说，蒋介石还要赶走苏联军事顾问团。”茅盾有点惊异，问道：“那怎么办呢？”“这几天我都在思考。”毛泽东说，“我们对蒋介石要强硬……”

　　第二天，陈延年对茅盾说：“刚收到上海来电，要你回去。”当天晚上，毛泽东回来，茅盾向他谈起将回上海的事。毛泽东说：“看来汪精卫要下台了，我这代理宣传部长也不用再代理了。”

　　后来，根据上海党组织的安排，要茅盾回沪工作。茅盾临行特向毛泽东辞行，毛泽东说：“上海《民国日报》早为右派所把持，这里的国民党中央在上海没有喉舌，你到上海后赶紧设法办个党报，有了眉目就来信给我罢！”“我努力去办。”茅盾说。后来毛泽东又计划拟出国民运动丛书，并以宣传部的名义任命茅盾为驻沪编纂干事，这套丛书中多为政治读物。后来出版了几种，由于种种原因也就停掉了。

　　（待续）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4年01月13日 第八版）